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晨曦凌月】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知为谁颜乐》存宥 熟人眼中极具亲和力又搞笑的萌妹子，陌生人眼中的高冷女神，我们的女主颜乐从6岁开始有了成为演员的梦想，她和父母争吵、留学、跑组，吃尽苦头却始终放不下心中执念。她是事业上的强者，却是生活中的矮子，因为受过伤，所以不敢爱。那年，她做错决定，酿成一段6年的失败婚姻，还好，对的那个人，还在她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等着她。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都市情缘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乐、秦宽、齐轩 ┃ 配角：齐雨贝、颜昕、韩仪敏、高忠伟、杨心渝、高沁宇、郝春、嘉嘉 ┃ 其它：表演、娱乐圈、等待爱情、珍惜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53804字 第1章 青春时代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感谢准时收看深度明星访谈节目《嘉时有约》，我是主持人嘉嘉，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呢，是一位久违的老朋友…”嘉嘉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在该卖关子的地方做了停顿，套路之所以称之为套路，就是因为重复走一条老路子观众们还是会上套。“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欢迎颜乐！” 大灯很闪，直直照在颜乐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不顾面子地逃回化妆室，可是多年应对聚光灯的经历还是让她条件反射般地走上了舞台，然后，客气寒暄、微笑问好：“大家好，我是演员颜乐，好久…不见。” 嘉嘉请颜乐在铺着斑马条纹毯子的沙发上落座，沙发很软很舒服，可落座的那一秒颜乐的心却更加不安，她不知道一向以犀利著称的嘉嘉会向她抛出怎样的问题，她早就忘了对应媒体的那一套陈词滥调。观众的掌声稀稀落落，很显然，像颜乐这样的过气女星已经勾不起他们的兴趣，再加上前阵子满天飞的那桩丑闻… “颜乐姐，好久不见啊！”还是嘉嘉不露痕迹地打破了沉默，“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和颜乐姐很久之前就认识，当时我才大学毕业，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颜乐点点头，但是脑中却在急速搜索她们相见的记忆，然而大脑死机，存储档案一概无法读取，“抱歉…我记不清了，啊！抱歉，这里不该这么说吧？麻烦导演后期剪辑一下吧！” 嘉嘉笑了，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新闻媒体把眼前这个女人包装成了各种样子，但是，颜乐还是曾经的颜乐，“颜乐姐肯定记不得我了，但你对我说的话我还一直记着。8年前，我刚刚从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在郝春导演的《孤魂归故土》里演一个只有几个镜头的小角色，可是当时太紧张，明明是哭戏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为了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全组都不能休息，当时有一个人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嘉嘉不急着说下去，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这样的表现，对于一个主持来说已经是失仪了。 颜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丫丫？打工妹丫丫？” 嘉嘉笑着点点头：“颜乐姐，原来你还记得我！这段经历在我的百科履历上都没有写过，但那是我的第一部电影，第一个角色，我真的，到现在都忘不了。” “对啊，”提起这段记忆，颜乐也很快忘掉了自己的不安，那些让她骄傲的日子，只要想起，自信心就会乖乖跑回来，“我还记得当时老郝气得脸都绿了，我听小助理在旁边嘀咕什么新人演员不靠谱什么的，我就着急了，生怕老郝发火骂脏字儿，就从休息室跑过去看看情况。我当时跑组跑了5年，第一次哭戏的时候也是哭不出来，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好长一阵子没缓过来，甚至萌生退意，想要放弃当演员，但是其实啊，那种时候，安慰和信任比脏话更有用。” “颜乐姐，我当时真的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女主角会特意过来给我加油鼓劲…” “说什么呢？”颜乐摆摆手，“要不是郝导演肯给我机会，我那时可能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呢。我也不算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当时去国外留学，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回来当了5年的跟组演员，5年啊！当时我真的快要绝望了，觉得我把人生最好的青春花在了看不到希望的梦想上，如果不是《孤魂归故土》，我可能就真的要放弃表演了。” 这时台下的观众陆陆续续地把手机塞回了衣服口袋或者随身携带的包里，录制开始之前，颜乐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过气女星、豪门弃妇，然而不到十五分钟，她就变成了一个生活在他们身边的活生生的人。 “不不不，这个我可不信，”嘉嘉意味深长地笑笑，“也许是当局者迷，颜乐姐你知道你当时有多较真吗？一个场景，你会琢磨出好几种方法来诠释，导演说好了还不行，你非要一样来一遍，电影上映之后，我去电影院看了好多次，女主韩真回到家乡在养父母墓碑前哭的那场戏，我每看一遍都要难过得撕心裂肺。” 颜乐想要潇洒地笑笑，给眼前人给观众平静地讲一讲那段经历，可是泪水猝不及防，哽咽了她原本就低沉的嗓音，看来，她还是没放下，就算她现在已经结婚又离婚，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还是没有真正放下过青葱岁月里苦苦坚守的梦想。韩真，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角色，但对于她，却是一段无法忘怀的记忆，那是她的一部分，那些痛苦，是没法笑着说出来的：“对不起…我是真想心平气和地给大家讲讲拍摄经历，但是…好像做不到啊。” 嘉嘉关切地看着她，递给她助理刚刚送上台来的纸巾盒，颜乐接过纸巾盒，没顾上擦眼泪，就抬起头用目光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纸巾盒上的logo还是那熟悉的两颗交叠的心，味道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薰衣草。她曾经许过愿，要和自己爱的人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铺成的紫海。她去了，怀着贝贝的时候，齐轩带她去过。可是那片紫海没有了那个人的陪伴，就没有意义。 2011年8月@江西铜鼓客家县 “非常好，cut！”随着导演郝春一声令下，耗时6个月拍摄的电影《孤魂归故土》杀青了，几个月的同甘共苦，全组人的心拧成了一条绳，在这个浮躁喧嚣的时代，遇见这样一部诗意的作品，是每个人的幸运，大家拥抱欢呼，只有女主角颜乐还呆呆地立在墓碑前，拍完最后一场重头戏，她的眼睛红成了兔子，刚刚大哭过，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这场戏你演得实在太棒了！” 摄影助理秦宽走到颜乐身旁，递给她一盒纸巾。 颜乐机械式地抽出一张纸巾，很好闻的薰衣草味道扑面而来，然后，然后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白茫茫一片，白墙白床单白大褂，还有…头枕在她床沿儿上熟睡的秦宽。颜乐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想要下床走走，却两腿一软滑了一跤：“啊呀！”她疼得叫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秦宽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的颜乐，一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怎么，要逃跑？” 颜乐看着幸灾乐祸的秦宽，噘起了小嘴：“我才没有呢，就是躺久了，想起来活动一下，又不想吵到你…你啊，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颜乐话音还没落，秦宽早已绕到她身旁，把她小小的身躯揽在自己宽厚的肩膀里，将她扶了起来：“颜小姐，您知道您睡了多久吗？3天！我这是担心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看到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颜乐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刚想说话，一阵头晕又不期而至：“我好像…有点儿头晕？” 秦宽轻轻摇头，语气中夹杂着埋怨和关心：“你不是有点儿头晕，是很晕吧？”说罢他扶颜乐躺回病床，为她盖上被子，又掩了掩被角，他用宽大的手掌贴住颜乐的额头，“都3天了，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你啊！哪儿也别去，就躺在这儿好好休息，你说你这几个月为了拍戏黑白颠倒，还一直节食，剧组盒饭我就没见你吃过几口…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你一个小姑娘，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秦宽还在絮絮地说着，颜乐的意识却渐渐模糊了，是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她这样想着，想着。 第2章 说好要做你的Super Model 短暂的休整过后，节目录制重新开始。 嘉嘉沉着开场：“颜乐姐，听说你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呢？是什么契机让你弃文从艺的呢？” 颜乐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这都是大家以讹传讹，我小时候成绩也就中上等吧，不过确实是个小干部。所以，弃文从艺真的算不上吧…我当演员的原因，说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是因为我实在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嘉嘉也被颜乐的答案惊到了，她采访过无数演员，其中既有当红的流量鲜花鲜肉，也有叱咤娱圈多年的演技派戏骨，她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回答，却唯独没有听到过这四个字。 “是啊，我其实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心里想的到了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有些时候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反倒弄的自己狼狈又委屈，所以，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想要改变，但是又不敢轻易改变现实中的自己，于是，只好把这些期许寄托在角色身上。她们，都比我勇敢。” “虽然理解你的感受，可是做演员总是身不由己，大部分时间都是要被选择的，如果交到你手上的剧本是一个和你一样脆弱又摇摆不定的角色呢？你会果断拒绝吗？”嘉嘉追问道。 颜乐摇摇头，“当然不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曾让她这样问过自己… 2004年4月15日凌晨@纽约Collins College 20岁的颜乐看着赶来的救护人员和联邦警察在宿舍楼里进进出出，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学校健康中心的心理医生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从家里冲回学校，辅助警察给受到心理冲击的颜乐做笔录，颜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刑侦电影里瑟瑟发抖的“第一目击证人”，而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的那句冰冷的尸体，竟是说再见时还好好的室友韩仪敏。 心理医生Ellen走过来抱住原地发呆的颜乐，关切地问：“Are you okay, Leslie I wish I could fix this. I can’t. It’s terrible. I’m not talking to you as your therapist. I’m your friend now. I really hope I could do something for you…” 靠在Ellen肩上的颜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刚刚跟警察陈述时的冷静一下子灰飞烟灭，眼泪不期而至，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一滴滴打湿了Ellen的白大褂。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颜乐想不明白。是的，她知道仪敏有抑郁症，但是仪敏一直很坚强地在和病魔抗争啊，仪敏曾经说过，她还有未完成的梦想，有梦想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She promised me…she promised… I…I…”颜乐的声音被泪水剪得断断续续。 仪敏是颜乐的第二任室友，也是颜乐在Collins最好的朋友，Collins是一所充满文艺气息的顶尖文理学院，年年录取率都在刷新自己保持的最低纪录 。学校的国际学生很少，中国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两个中国女孩儿被随机分配到同一间寝室绝对是小概率事件。在颜乐眼中，仪敏是一个完美到会招人嫉妒的女孩儿，漂亮又聪明，颜乐不知道仪敏是如何考进全美专业排名第一的Collins摄影系的，因为过去的经历，仪敏总是闭口不谈，每次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总是颜乐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对啊，她早该意识到仪敏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不是一个人在自习室读书，就是独自在暗房里洗照片，她只拍风景不拍人像，当然，除了颜乐强拉她出去浪的时候，她会顺手给颜乐拍几张。 知道仪敏生病，是在两个女孩儿“同居”半年之后，那天，是颜乐的20岁生日，她一直叽叽喳喳缠着仪敏要生日礼物，仪敏烦了，就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颜乐小脑瓜一转，就知道仪敏肯定是给她准备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喜，但是她却没有安安静静地等。仪敏一出门，颜乐就开始翻箱倒柜。礼物没找到，却找到了仪敏的病历，D－E－P－R－E－S－S－I－O－N几个字母颜乐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相信自己没有拼写错误，正当她想要把病历收好，仪敏却推着生日蛋糕走了进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生日歌没唱完就戛然而止，仪敏夺过颜乐手中的病历，根本不给颜乐解释的机会就夺门而出，只留下颜乐傻傻站在原地。 第二天，颜乐接到了学校宿管部打来的电话，仪敏，要搬出去住。那几天正逢颜乐参演的《麦克白》要密集彩排，她完全没有时间去找仪敏，连道歉也为时间所迫变成了微信聊天记录里几个苍白的字，但是，没有回复。 4月14号晚上，《麦克白》首演，颜乐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通了仪敏的电话，20秒后，电话接通了。 “仪敏？我是颜乐，你总算是接电话了。” “嗯，最近有点儿忙。”仪敏回答地心不在焉。 “啊…我想也是这样，”颜乐刻意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仪敏啊，我的戏今天晚上7点在performing arts center（表演艺术中心）首演，我给你预留了第一排的位子，你能来吗？” 仪敏顿了几秒，悠悠地回：“我会去，你好好准备，放轻松。” 颜乐欣喜若狂，如果仪敏答应她来看演出，那就意味着她原谅她了，这几天颜乐虽然一直忙着彩排，脑子里转的全都是麦克白夫人的台词，但和仪敏的误会还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使她喘不过气来，这下好了，仪敏答应来看她的演出，就说明事情有了转机。大家说的没错，时间是可以“疗愈”一切的嘛。 那天晚上，仪敏来了，就像她承诺的那样。原本紧张的颜乐拉开幕布的一角，瞥见了仪敏的心顿时安定下来，颜乐演得很好，把麦克白夫人的欲望和疯狂诠释得淋漓尽致。演出结束后颜乐被观众们的鲜花与掌声团团围住，但是，仪敏却不见了踪影。 半个小时的演后谈终于结束，筋疲力尽的颜乐回到宿舍，把钥匙□□钥匙孔，却惊奇地发现门是开的，她推开门，看到仪敏正坐在床边整理刚刚烘干的衣服，这场景平常得有些可怕。 “仪敏，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等我演后谈结束呢。”颜乐的语气夹带着些许逗趣的埋怨。 “是啊，以前都是那样的，每次都等你，”仪敏淡淡地说，“可是今天，有些东西必须要先回来整理。 颜乐心里一惊，整理行李吗？仪敏真的要搬走吗？她赶紧跑过去抱住仪敏：“我不许你走！仪敏，你不要搬出去了好不好，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我就是好奇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所以我才翻了你的抽屉…” “我早就原谅你了，”仪敏认真地看着颜乐，“但是我想要有一点儿自己的空间，我…我已经在外面租好了房子，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的，你不像我。” “你在说什么呀？”颜乐被仪敏的话搞糊涂了，她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没了谁都要继续转，她颜乐没了谁也可以继续活，可是为什么要她莫名其妙地告别呢。 “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的，对吧？”仪敏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听起来颇为奇怪的问题。也许是太累了吧，颜乐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仪敏说起话来总是这样，像是在写诗。 “我不管你明天要不要搬出去，今天晚上你必须留下来陪我，我们都好久没有聊天睡觉了呢！快说说，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鲜事？又出去采风了吧？拍了什么好照片没有？快给我这个脑残粉欣赏一下！”颜乐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麦克白》的导演Lisa喊她去庆功派对。 仪敏听到了电话那边急切的催促，对颜乐说：“你快去吧！” 颜乐虽然很纠结，却也无可奈何，她没法抛下剧组的小伙伴们，只好“委屈”她的好闺蜜了，“对不起啊，仪敏，你先别急着搬走，等我回来咱们再聊聊，我们说好了啊！”说罢，她披上她最常穿的浅灰格子大衣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可以，这很颜乐。 “看来，没有我她也可以过得很好。”仪敏微笑着喃喃道，然后把藏在身后的信封塞在了颜乐的枕头底下。那封信，是道别信，不，应该说是诀别书。警察带走了仪敏的个人物品，因为是要交给仪敏家人的遗物。直到三天后，警察派出所有可能的他杀因素，确定仪敏的死是因为自杀，颜乐才被允许回到宿舍，直到那时，她才看到这封信。 Dear Leslie， 对不起，我就这样不告而别了，不要责怪自己，我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我还要感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给过我这样的温暖，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面对死亡。我没有告诉过你，早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他们留给我了一笔数额很大的遗产，所以我才能来Collins，才能够认识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摄影吗？因为，我觉得生命太脆弱，美好也太短暂，欲望被满足的狂喜不过一瞬而已，过去了，就会被遗忘，所以我想用照片记录下来，等那些温暖渐渐散去，当我们翻开这些照片，还能说，“啊，这些也曾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你知道我不喜欢拍人像的，因为我怕离别，怕看到这些照片忆起那些失去，但你是例外，你太美好，美好到我想要留住你的每一个笑容。我的相机在你的行李箱里，储存卡被我清空了，我希望你能留下专属于你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我的骨灰带回我的老家吗？我想回到我父母身边，他们那么早就抛下我，现在我可要回去缠着他们了。 真的对不起，我实在太痛苦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痛，每天的生活都仿佛看不到希望似的，在这场和抑郁症的战争中，我是个逃兵，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现在想想，曾经容不下弱者的我是多么可笑啊？ 亲爱的Leslie，你总是那么乐观，有那么多bling bling的梦想，真是让我羡慕啊！你相信吗？童话故事里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空千万繁星中的一颗，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你目光可及的星辰，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笑容，直到你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再见了。 Yours， 仪敏 颜乐把信放在胸口，呆呆地躺在宿舍床上，任凭泪水顺着两颊流下，一点点洇湿了枕巾。 第3章 人生那么短，没时间去恨？ 颜乐了一口气讲完了这个故事，嘉嘉既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她，演播厅陷入了沉寂，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女性观众互相分享着一包纸巾，仿佛颜乐的失去也痛在了她们心上，颜乐感谢她们的泪水，因为“共苦”远比“同甘”更珍贵。她27岁成名，已经比太多人幸运得多，曾经的她，以为观众的注目是暖的、是对她成绩的肯定，直到她奉子成婚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她才明白，为她鼓掌的手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搧在她脸上。 “你说的没错，曾经的我也容不下弱者，始终相信人定胜天，就好像脆弱的人之所以失败全要怪他们自己不懂争取。直到仪敏出了事我才明白，我一直把自己圈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所谓的换位思考并不是把我放在别人所处的境地，而是要用别人的心去体会他们的难处。有些事情我觉得是小事一桩，可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天大的灾难，所以，现在的我，愿意去体会她们的内心，讲述她们的故事。” 三秒的安静过后，是如雷的掌声。 嘉嘉的眸子里也闪烁着光芒：“真是美好又让人心痛的故事，当年我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参加过一个戏剧工作坊，主题是‘记忆’，我一直记着那个演员说的一句话，‘是我们的记忆塑造了现在的我们’，让我们再次感谢颜乐，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动人的故事！” 观众们的掌声再次响起，赞许地，由衷地。 “好，我们现在休息一下！”摄影机后面传来“导演”的声音。 颜乐脑子嗡地一下，这声音，太熟悉了，是他吗？她灵魂出窍般地绕过上台来给她补妆的化妆师，径直走向了摄影机。一步，两步，三步...她数着步伐、数着心跳。 就是了，就是他，本来那么期待的，但真正看到了，颜乐的步伐反倒僵住了。还是秦宽先挠挠头，作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真真，好久不见！” 颜乐愣了一愣，是啊，好久不见，只有他会叫她真真，她的生活里没有他的这几年，再没有人叫她真真了。 也许是察觉出了颜乐的不正常，秦宽想许是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道：“对不起啊，唐突了，我现在是该改口叫你颜小姐了吧？” “不…不用，你还是叫我真真吧，”颜乐很快察觉自己话中的不妥，又补充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习惯你这么叫我了，突然改口，还挺别扭的。” “哦，好…你最近，怎么样？”秦宽还是如往常一样，颜乐说什么，他都不反驳，哪怕当年她狠心让他离开，他心痛得要死却还是头也不回就离开。万事以她为先，早就成了他的习惯。 “就那样吧。”颜乐轻描淡写道。 秦宽点点头，心上也宽慰了很多，自从齐轩出轨嫩模的消息挤爆了娱乐版头条，他就一直在担心颜乐，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但他又不好直接去找颜乐，只好拜托哥们让他代管这期节目的录制，他都没指望颜乐能这样走过来和他寒暄两句，他就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那就好…我也就那样儿，今天真是好巧啊，哥们儿找我来帮个忙，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最近京郊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酸菜粉丝做得一流，你不用担心狗仔跟拍，我可是会遁隐大法的啊。” 颜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她还是那年27岁的真真。 2011年8月@江西铜鼓客家县 《孤魂》剧组已经在上星期就撤走了，只有秦宽还留在县医院陪着生病的颜乐。拍电影的时候一直处在高压状态下，再加上铜鼓又是最后一站，所以大家都没能静下心来欣赏铜鼓的美。这地方要说普通，那肯定是比不上那些声名远扬的旅游景区，但是铜鼓的美在于它足够安静，俗话说“小隐隐于山林”，这儿就是小隐的绝佳地点。 “宽儿，宽儿，宽儿，你怎么还不来给我送饭啊？我都快饿死了！”颜乐盘腿坐在病床上对着电话撒娇。其实一周过去了她的感冒早就大好，只是她还装着下不了床的样子，想要多享受几天被人照顾的公主生活。 还没来得及说下句，秦宽就推门进了病房，可他两手空空，人来了，饭却没跟着一起来。 “啊，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今天要给我带鸡汤面的吗？”颜乐嘟着小嘴抱怨道。 秦宽坏笑：“鸡汤面可以有，不过呢，它在外面等着颜真真小姐，你都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了，还赖着不走，这医药费剧组可不给报销啊！” “哎呀，人家不想出去嘛！现在大中午的出去外面坐在地上都能把屁股烤熟，你就忍心看我热伤风过后又接着中暑？你快去，乖乖地给我端来！”颜乐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能把人的心萌化。 秦宽的小心脏被她挑得突突突突，但面儿上还是不为所动，一只手就把颜乐从床上拎了起来，“走吧走吧，今天听我的，你在这儿呆着四面白墙啥也没有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拍戏的时候就光在墓地耗着了，你都不知道铜鼓有多美。” 颜乐当然是想挣扎的，但是无奈她本来就身材瘦小，再加上大病初愈，也没甚力气，这次只好被秦宽牵着鼻子走了。还好没有很远，秦宽骑着民宿老板家借来的摩托把颜乐载到了医院附近一处山清水秀的僻静之地，看着山坡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听着潺潺的流水，刚才还闹着不要出院的颜乐顿时心情大好。 “你这倒是找了个好地方！”颜乐笑着说。 秦宽从充满乡土气息的大编织袋里取出野餐垫、餐巾纸和保温瓶，示意颜乐坐下：“你感冒刚好，别坐在石头上，再受凉可就不好了，坐到垫子上来。” 颜乐点点头，刚一落座就扑向了她的鸡汤面，果然风景之秀色并不可餐啊。秦宽看着她，哭笑不得，只能在一旁提醒着她没人和她抢，别噎着自己。 “瞧你这副吃相，小时候你爸妈没教你餐桌礼仪呀？”秦宽本想逗趣，颜乐的眸子里的光却瞬间黯了，“怎么了？不好吃？” 颜乐摇摇头：“好吃…好吃，就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吃你做的鸡汤面吗？因为，你的面里有妈妈的味道。” “你这傻丫头，胡说什么呐？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你妈妈啊？”秦宽被颜乐没头没脑的话搞糊涂了，这又不是做泡面广告，还“妈妈”的味道？“等我们下周回北京，我可要专程去拜会一下伯母，然后，尝尝她的鸡汤面，看看是不是像‘真真’说的这样‘真’的有这么好吃。” “我是真想让你尝尝，可惜，你是吃不到了。”颜乐正色道。 “嗯？”秦宽疑惑，“伯母没有和你一起住在北京？” “没有，我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过世了。” 秦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怕勾起颜乐的伤心事，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颜乐摆摆手：“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说着没事，声音却在颤抖，“还记得妈妈在的时候，我们就像闺蜜一样，总是在聊心事，她走了之后，我连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了…” 2004年对于20岁的颜乐来说，是被迫学会告别的一年，“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这句烂大街的鸡汤对于没有失去过的人来说似乎无关痛痒，但对于那些被剥夺了生命中最重要东西的人来说，却是永远的锥心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戏骨颜乐童鞋的爱情故事即将上线... 第4章 黑色圣诞节 2004年12月24日，原本是该团聚的平安夜，颜乐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纽约时代广场百老汇TKTS折扣售票亭前的台阶上，任凭冷风刮着。天再冷也抵不过她心中的寒意，周围的行人和游客数都数不清，可她还是那么孤单，没人能停下来问她一句，“你还好吗？”。她开始讨厌身边快乐的人群，希望他们都死掉。 “你知道吗？收到飞机失事消息的那天，我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我最爱的人，我守护的那片天空，一下子，都消失了，这全都是因为我。”颜乐絮絮地讲着，仿佛在重复着别人的故事。 秦宽笨拙地拍拍颜乐的头，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这些事，当年的颜乐独自承受了，他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可是现在，他希望她知道，有一颗心在她身旁，为她跳动。 “所以韩真的故事，你才那么感同身受。当时老郝把剧本和人物介绍甩给我让我过来帮忙拍定妆照，我也没啥兴趣，就是冲着哥们儿义气，没想到剧本第一页打开，我就看上瘾了，读完整个剧本，我就一直在脑子里yy究竟老郝会选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来演韩真，然后，就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对，这就是韩真’！” 颜乐淡淡一笑：“所以从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叫我真真，戏都杀青了。” “快吃吧！面都凉了。”秦宽端起保温瓶又给颜乐递了过去，大病过后再伤神可不是什么好事，往事总是在那儿，不会遗失，以后只要颜乐愿意说，他秦宽永远都是颜乐最忠实的听众。 颜乐仿佛看穿了秦宽的心思，不再说什么，乖乖端起保温瓶，埋头吃面。以前每次想起这些往事，她总是会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可这次，有秦宽在，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稳力量，好像一切过去了的，就真的过去了一样。 2011年12月20日@北京 说好要从铜鼓一起回北京的，但颜乐和秦宽却都被工作缠住了，这可让有意撮合两人的郝导以为自己“空欢喜了一场”。颜乐结束了《孤魂归故土》就马上投入了新作的拍摄，是一部韩剧翻拍的偶像剧，双女主的设定，剧情也比较轻松，很符合现代观众的观剧口味，拍摄两个月，后期三个月，又拖了一个月就找到合适档期上星播出了，电视网络双平台播出成绩都很好，颜乐可是实打实地火了一把，之前她出门穿成什么样都没人认得出来她这个十八线小演员，现在出门是不戴墨镜口罩绝对不行。 相比之下，秦宽就逍遥多了，他之前的作品在国际影展上获了奖，受邀去意大利做访问学者，顺便在欧洲兜了一圈，看过了西西里又兔海滩清澈的海水、罗马斗兽场里宽阔气派的舞台、布拉格老城广场上古色古香的异域建筑…他还是最喜欢普罗旺斯望不到边的紫海。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有人说，对外宣称自己不需要爱情的人，往往最渴望真爱。然而，相爱容易，相处不易，普通人的恋情尚且诸多波折，娱乐圈里的感情，就更难坚守。其实在铜鼓那天，秦宽是鼓足勇气要跟颜乐告白的，可是却不小心触到了颜乐的伤口，错过了最合适的时机，年初那6个月的拍摄，仿佛一场梦，当时的他们，都活在梦里，全然看不到现实的残酷。既然错过了最好时机，秦宽便想着索性等一等，等他从欧洲回来，等颜乐结束新戏，他再开口告白。 颜乐向来不是一个在感情上主动争取的人，她一直相信，爱情是水到渠成，强扭的瓜怎么会甜呢？她一直以为自己母胎单身27年是因为自己对待感情态度认真，但其实啊，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把对她有意的好少年们都逼得退避三舍。她的表白从来不是一句“我喜欢你”，而是她能够安然地接受他的照顾。拍戏这大半年，秦宽对她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关照，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得明白，只是他不说，她也不说，就这样顺其自然吧，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总不会错过。但颜乐没想到的是，秦宽竟然一去欧洲就是几个月，除了几句“可有可无”的问候，再没什么表示，颜乐装作不在意，却屏蔽了秦宽的朋友圈，管他在西西里、罗马还是布拉格，管他在看和平鸽、教堂还是美女，都跟她无关。 再见面是在青年电影节的圆桌上，颜乐穿着租来的浅紫色抹胸小礼服，脸上只简单敷了淡妆，虽然没有大明星的惊艳，却也是眉清目秀自成一派，仿佛画中人。明明和秦宽之间只隔了郝导，颜乐却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肯。再看秦宽，却是不气不恼，看着颜乐小巧精致的侧脸，眼中脉脉含情。 郝春夹在颜乐和秦宽中间，连呼吸都是尴尬的味道，颁奖才颁到了一半，导演先生就借口去厕所堂而皇之地溜走了，离座之前他一脸坏笑地对秦宽低声耳语：“把握机会！” 秦宽真是从不让他的好哥们儿失望，屁股往左一蹭，就和颜乐并肩坐着。 “你干嘛？这不是你的位置！”颜乐恼道。 秦宽没反驳，却也不肯坐回去，他侧身靠近颜乐小声说：“平安夜，深蓝之夏酒吧2楼A07，不见不散。”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去？” “不管你去不去，我等你。” 2011年平安夜@北京 颜乐一早起床就开始发愁晚上要穿什么，既不想打扮得太刻意，又不想一点儿也不用心，她当然猜到了秦宽平安夜约她出去是为什么，她真是憋不住了，如果今天秦宽不跟他告白，她就跟他告白，作为一个奔三的“大龄剩女”，颜乐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小时候那样矜持，现在的她，活像隔壁邻居家养的那只一年四季发春的小猫。 经纪人心儿一通电话打断了颜乐不着边际的幻想。 “颜乐姐？” “嗯？怎么，现在早起都变成职业病了吗？都说了今天给你放一天假，我可不是开玩笑哦！”颜乐笑着说，心情好说起话来语气都是轻飘飘的。 “嗯…颜乐姐，是这样，我们一起工作了3年，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马上就要和未婚夫办婚礼了，他父母觉得经纪人这个工作女孩子做不体面，所以就希望我能辞职，我…我现在怀孕了，所以可能这个工作真的要停下来，真是对不起，到了这个节骨眼才跟你说。” 颜乐怎么能听不出心儿语气中的愧疚，跟着她这样的一百零八线小演员一起同甘共苦三年，只有天知道她们一起经历了什么，心儿的未婚夫她也有过一面之缘，绝对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把好姐妹交给这样的男人，她也是放心的：“李心儿，你不厚道啊！” “啊，对不起，颜乐姐，我…” “你是该跟我道歉，这么大的好消息，你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真是恭喜啊，想不到我们家心儿就要做妈妈了。” 心儿眼里差点儿涌出泪来，没想到颜乐不仅没骂她，反倒祝福她，这更是让她坚定了为她做最后一件事的决心：“颜乐姐，你放心，你的演艺事业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为你打理，我有一个大学同学现在在齐轩工作室工作，他说齐轩最近一直在物色合适的新人，我想齐轩现在这么红、资源也很好，所以就把你的资料递了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齐轩想约你今晚见面聊一聊签约的事。” “嗯…今晚…”有这样的机会颜乐当然不愿错过，能签约齐轩工作室的话，就意味着她能在最当红的影视作品中分一杯羹，这对她的事业发展绝对是大有好处，郝导的作品是十年不遇的好电影，但是她不能只靠文艺片活着，做人，有时候还是要现实一点儿，“好吧，那就今晚见面，你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好！”心儿一口答应，看来她也不用愧疚了，她这可是帮了颜乐一个大忙。 还是一样的精心装扮，见爱人是“女为悦己者容”，见老板则是展现自己的职业修养。12月的北京，夜晚气温早就到了零下，窗外时不时飘下几片雪花，但颜乐只穿了一条酒红色毛衣裙搭乳白羊绒小披肩，她在□□的小腿上反复涂了几遍身体乳来保暖。这秘诀还是她在纽约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冬天在街头拍外景，组里一个好心的学姐教她的保暖小妙招。 颜乐没告诉秦宽她今晚有工作，秦宽也没有告诉她约会的具体时间。 皇冠酒店Daniel’s Kitchen 颜乐最后一次整理了心儿帮她选好的简历和照片，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典雅别致的餐厅。她以为像齐轩这种富二代当红炸子鸡会选那种金碧辉煌连餐具都比她房租贵的土豪酒店，之前她见的“大老板们”都好这口，没想到，齐轩会选这样一个地方，看来他还是一个有点儿品位的人，百科介绍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应该不是胡诌的。 “颜小姐这边请！”不过二十出头的女服务员引颜乐到了齐轩提前订好的靠窗桌位。 齐轩毕竟还是齐轩啊！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男人果然不一般，连背影远远望去，都能让人窒息，颜乐也算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也是越走近越紧张：“你好，我是颜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虽是紧张，颜乐这一番问候也并不失礼，但她没想到的是，齐轩却笑了出来。 “Leslie！” Leslie？颜乐心中一惊，她回国之后再没用过这个英文名，齐轩是怎么知道的？她的简历上也没有写，那就只剩了一个可能，难道…难道他们之前见过？还是上大学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 “颜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在哥大春晚上见过。”齐轩嘴角还是含着笑，但是满怀期待地看着颜乐。 “哦，你！”颜乐努力把戏做足，跟未来老板坦白她根本不记得他无异于直接给了boss say no 的机会。 “Good to see you again! I’m Carey. You remember me, right” 齐轩一口流利的英语引得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侧目，颜乐倒是习以为常，毕竟她也在纽约混了2年，可是…这位到底在哪儿见过啊？ “Yes…” “En？” 还是颜乐率先缴械投降，她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对不起啊！齐总，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哥大春晚我就只去过一回，还是在台上表演，可能当时精神太紧张，实在记不清我都做了什么、和谁说了话。” 没想到这正是齐轩等的答案：“颜小姐果然诚实，当时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小观众呢？我是看了节目单上你的名字：Leslie Yan，等演出结束再到后台找你，你就无影无踪了，你也不是哥大的学生，我通过学校社交网站也查无此人，最后我总算知道了你是北部Collins College的学生，没想到我找过去又扑了个空，你竟然转学了！” 不得不承认，听到齐轩这一段执着寻找的经历，颜乐被惊得目瞪口呆：“你是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我倒是真的好笑，你当时为什么要转学啊，害我一通好找！” 颜乐尴尬笑笑，看来，这厮不是来跟她谈合约，而是找她来兴师问罪的：“真是对不起啊，当时我家里出了一点儿状况，实在没能凑够来年的学费，于是就转学去韩国了，大三大四都是在梨花女大读的。”齐轩这样费尽周折找她的原因，颜乐不仅不敢问，连想也不敢想，她只希望不管齐轩当时是为了什么，现在不要再是为了那个原因找她就好。 齐轩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就是想跟你说，你大提琴拉得很好。” 这理由真是简直不能更牵强，但颜乐还是感激他赐了她一个台阶下：“啊，原来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觉得时间线有些混乱，所以就从头至尾彻底地统一了新的timeline，希望不要造成更大的混乱... 第5章 我不是无情 15分钟的机位调整结束，节目录制重新开始，这回嘉嘉把采访重点放在了大家最爱的八卦上：“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国民闺女贝贝就要上小学了吧？” 听到嘉嘉提起女儿，颜乐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如果说这段失败的婚姻还留给了她什么不能舍弃的美好的话，那就是女儿贝贝了。当年还在上大学的颜乐在表演课上和老师同学们分享她的wants&needs，其中一条就是，她希望在35岁之前生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万事并没能尽如她意，但女儿的降生绝对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幸福：“是啊，她长大了，我也变老了呢！小时候觉得养育一个孩子，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就，会觉得好麻烦啊！可是真正当了妈妈，就完全不这么想了，看着一个小生命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真是只有成为母亲才能体会到的幸福。” “哎呀，真是幸福的妈妈！你觉得自己是慈母还是严母呢？之前看你在微博上分享的视频，小妮子小提琴拉得可是有大师风范呢！你平常会一直督促她练琴吗？拿着鸡毛掸子站在旁边那种？” 颜乐被嘉嘉的形象描绘给逗笑了，对啊，当年她妈妈就是这样天天盯着她练琴的呢：“我感觉我可能属于慈母严母合二为一型，因为你知道，小孩子还是坐不住的嘛，偶尔她跟我撒个娇，我就会允许她休息一会儿，但是她还是挺自觉的，学小提琴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因为之前带她去看了一场我大学同学的小提琴演奏会，她就一直嚷着说要学，所以我这才给她找了音乐学院的老师。” “那小妮子也没学多久吧？现在学到什么程度啦？” “老师说她天资很高，比同龄的小朋友们学得要快很多，我虽然大提琴学了很多年，但是完全是个乐痴，典型的节奏感黑洞，当年我的老师一直吐槽我把《小步舞曲》拉成了《摇篮曲》，我是真的没想到贝贝有这么高的音乐天赋。”颜乐的话里尽是止不住的自豪。 嘉嘉也笑了：“那看来贝贝真是不得了呢！你现在有打算把她往职业小提琴家方向培养吗？” 要不要把女儿培养成一名音乐家，颜乐还真是没有想过，如果问齐轩的话，他的回答一定会是肯定的吧，但是颜乐这个做母亲的却十分心软，如果贝贝只是想把小提琴作为自己闲暇时间的爱好，她也绝不会逼女儿成名成家，毕竟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生命短暂，总是不能做所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们会在心里把爱好也分出个三六九等，从最重要的开始，一个个做下去：“如果贝贝想要把小提琴作为她一生的追求，我会倾尽全力支持，如果她只愿把这作为一个爱好，那我也一样为她感到高兴。” 采访以关于女儿贝贝的未来作为结尾，嘉嘉还是念旧情的，没有用“出轨门”时间来为难颜乐，此次节目，应该会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前了吧，就算对舞台有诸多不舍，颜乐也明白，现如今她一味强求，也不能再纯粹地表演了，在大众心中，她是男星齐轩背叛的无能妻子、是国民闺女齐雨贝的妈妈，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满腔热情的演员颜乐了。 录制结束@京郊老魏东北菜 幽雅的包间里秦宽与颜乐面对面坐着，气氛好不尴尬，看来该放下的，两人都没有真正放下，分开，比起释怀，倒更像是逃避。 “刚刚都是你问我，你呢，你怎么样了？”颜乐装作无意淡淡地说。 “我…我挺好，给你。”秦宽说着伸出手来，递给颜乐一张雅致的折叠卡片，不，是他和未婚妻的喜帖。 颜乐心中一惊，勉强镇定下来，是啊，她都成为孩子的母亲了，又怎么能奢求秦宽在这段情里困一辈子呢？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传来喜讯，颜乐心中是暗喜的，这起码证明，他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没有放下她，每每想到这，颜乐总要暗自伤神，如果当时的她能再圆滑一些，讨得他妈妈的欢心，如果她没有一时情迷意乱，和齐轩…也许，如今这喜帖，就是他和她的：“恭喜啊！一直在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下个月婚礼，不知道你能不能去？”秦宽试探着问。 颜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眉眼却透着遗憾之情：“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最近那桩丑闻闹得沸沸扬扬，我…要和齐轩离婚了，这几天一直在办移民手续，我要带贝贝去维也纳学琴。” 秦宽当然知道，颜乐是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女人，可是，他以为颜乐爱齐轩胜过了爱他，所以当年颜乐才选择和齐轩在一起，没想到，颜乐竟然就这样毅然决然地和齐轩分开，连第二次机会都不给：“嗯，这样也好，我之前看那个真人秀，贝贝真是可爱啊！眼睛那么像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你最想要一个女儿…”秦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一下子噤了声，反倒更是尴尬。 颜乐怎么会忘呢？当时他问她，她是喜欢女儿还是喜欢儿子，颜乐果断地回答“女儿”。小的时候，母亲颜昕总是夸她是个乖孩子，她总说她最喜欢女儿，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所以从小颜乐就下定决心，如果将来要孩子，一定要女儿，但是当然，这也要老天爷肯成全她。 颜乐苦笑道：“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我的表演老师就开玩笑说，我一定会心想事成，会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现在看来，她还真是个先知呢…还没问你，我未来嫂子是做什么的？” 嫂子？原来她叫得这么顺口，原来她早就放下了他们之间的过往,秦宽心中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Annie是德裔华侨，之前参加影展时偶然认识的，她现在在柏林艺术大学教油画，和我一样，搞纯艺术的，没什么出息。” 和我一样？颜乐的心被这四个字刺得滴出了血，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她可以不在意，可“和我一样”是什么意思？他们做艺术的人没什么出息，反倒是她这个过气演员有什么出息吗？秦宽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心，可不管是因何原因说出了这样的话，颜乐心中都是十分的不舒服，她也讨厌自己，过了这么久，还是这样在意。 “做纯艺术？倒是与你很相配。”颜乐压抑着自己心情的起伏，僵硬挤出个笑脸。 秦宽本是想要激颜乐的，只是没想到她这样云淡风轻毫不在乎，也罢，往事何须再提：“嗯…那你以后，还要继续表演吗？如果你带贝贝去了维也纳，你的演艺事业怎么办？” 当初她选择了齐轩而不是他，秦宽自然是气的，可是他爱她，也希望她梦想成真，如果齐轩可以给她更好的机会，他可以放手，只是时至今日，他不知是她弃了齐轩，还是齐轩弃了她，只是他不信，她会放弃表演。 “嗯，挣扎了那么久，也很累了，想给自己放个假。”颜乐当然不想要这个“难得”的假期，只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早一点全身而退，给贝贝一个远离国内纷扰的童年，是她现在唯一的所求，贝贝真的很懂事，一直体谅她的难处，她知道，女儿因为齐轩出轨的风言风语，在幼儿园里受到了不少的欺负，照理说，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应该就这样带着女儿灰溜溜地逃跑，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再多的解释也无异于火上浇油。 “休息一下也好，厚积薄发，”秦宽显然被颜乐的演技蒙骗了“对了，去年我回北京在商场碰见了高伯父，他现在身体怎么样？手术恢复得好吗？” “手术？什么手术？”颜乐一头雾水，她很久，没给家里打个电话了，父亲竟然做了手术，也没跟她知会一声。 “怎么，伯父没跟你说？”秦宽没想到颜乐竟不知道高忠伟做心脏手术的事，“我那天碰见伯父的时候，他还坐在轮椅上，右腿膝盖缠着绷带，小宇推着他，杨阿姨也在。伯父说是踩在椅子上取衣柜顶的箱子，不小心摔了下来，就骨折了。” 原来是这样，听秦宽说了来龙去脉，颜乐这才放下心来。她不给家里打电话，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当年父母离异，父亲再娶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原本她和父亲就不亲，再加上母亲后来意外去世，颜乐就更不能允许自己和父亲一家人亲近，这种亲近，对于去世的母亲而言，无疑是一种背叛：“那就好，父亲也是，做手术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一声，反倒要你来传信。” 第6章 表演，是我的梦想 时间回到2011年的平安夜。 皇冠酒店Daniel’s Kitchen “对了，你是到了美国才有了当演员的想法，还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齐轩继续“盘问”着颜乐。他今天当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私心还是有，借着签约之名，他想要摸清这个小丫头的底细，不枉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找她。 颜乐这时倒是放下了戒心，没什么比接受老板的“访问”更加轻松的了，说起她的梦想，她可是有一大车轱辘的话能说：“从6岁开始就有的梦想。” “从来没变过？”齐轩不敢相信。 “从来没变过。”颜乐坚决地说。 这姑娘倒有意思，齐轩心想。不过，这世界上想当明星的女孩儿太多了，谁不想受万人追捧，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就名利双收，他细细端详半米之遥颜乐小巧精致的脸庞，这张脸，若说清秀可人还是可以的，但离倾国倾城还差得太远：“你想出名？” “当然！”颜乐脱口而出，“有了名气才能有选择权，才能有机会演我想要诠释的角色，之前那五年跑组，其实也没什么不快乐的，我能跟到很好的组已经是幸运了，毕竟前辈们说，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齐轩笑笑，这丫头，说话倒是实诚，公司还没签约，就开始露出自立门户的野心了：“我之前看了你主演的那部剧，演得确实不错，要背那么多的韩文台词，很辛苦吧？” 颜乐在那部戏里演一个在韩企工作的中国女孩儿，因为她台词功底好，档期又很足，所以所有后期配音都是她亲自上阵，包括那些韩文台词。不过，这自然难不倒在韩国留学两年的颜乐：“没什么辛苦的，齐总别忘了，我可是在韩国生活了整整两年，这点儿台词完全小case，好的演员语言天分都是很强的嘛！” “你说你当时怎么就去韩国了呢？”齐轩语气里掺着几分苦涩，颜乐听了甚是不安。 “我在韩国可是做了不少有趣的事儿，做代购、写旅游专栏、拍平面、当导游…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生经历。”颜乐努力把话圆回去。 “做了这么多份工作，究竟是怎么下定决心还是要当演员的？”齐轩不解，他做演员，不过是想要不依赖父亲赚钱，虽然现在的工作室父亲也是投了不少钱，可那毕竟已经是商业合作层面上的事了，他知道自己是靠脸吃饭的偶像派小鲜肉，但是看清自己的卖点未尝不是一种聪明。他每天要见到太多削尖脑袋要挤进娱乐圈的年轻人，多数人是为名为利，他不知道颜乐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可颜乐眼中的那几分热忱，总让他觉得，这女孩儿虽然现实，但却不全是为了钱，她没那么浮躁。 颜乐笑了笑，透着几分傻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表演对我来说，有见到恋人般的心动，无法抗拒。” 也许齐轩本应是笑她傻的，却不自觉地被她的话打动了：“你有恋人了？” 啊？颜乐一下子红了脸，说到恋人，秦宽被她放鸽子放到这个点儿… “齐总，这算是我的私事吧！” 齐轩笑而不语，她回避，那就是有喽。 颜乐赶到深蓝之夏已是半夜，“这哪里是酒吧？怎么这点儿就关门了？”她边吐槽着不靠谱的店家，边忙着拨秦宽的电话，这么晚了她都没来，他应该会回家了吧。 “真真！”颜乐眼前一黑，一双温厚的大手从身后盖住了她的眼睛，不是秦宽还能是谁？ 颜乐毫不费力地挣脱开转过身，看着来人确实是秦宽没错：“等好久了吧？”一句普通的问询，却有十分的关心，颜乐在心里暗骂自己贱骨头。 秦宽的手虽然还是暖暖的，脸上却被北京冬夜的寒风吹出了两片高原红，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递给颜乐：“Merry Christmas！” 颜乐还以为他要表白，这么冷的平安夜约她出来，就是为了说句圣诞快乐？不要逗了好不好：“就这些？…我是说，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些？我大晚上跑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我喜欢你！”秦宽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磊落，他也是一个受过情伤的人，当年读大三的时候摄影系前女友为了获奖偷了他的作品参加比赛，让他这两年见了女人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这次告白，他想了很久，在普罗旺斯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颜乐，是他认定的人，如果将来注定要有一个女人站在他身边与他共赏那片紫海，那么，他希望，那个人是她。 颜乐没想到他这样直白，不禁两颊浮上两朵红云，看来她这27年生的铁树是真的要开花了…还没等她开口，他的唇便印在了她的唇上。颜乐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命定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她不需要他太帅，也不需要他太有钱，只要他能让她安心便足够了。这朵桃花来的是晚了些，可是，她终究是没有白等。 两个人牵着手在彩灯锦绣的公园路上慢慢走着，仿佛时光也因为他们的步伐而放缓，有那么一瞬，颜乐想着，如果他们能这样手牵手一直走到白头该有多好，她的逐梦之旅一直是那样轰轰烈烈，可她想要的爱情却是这样平淡如水。 “当初，怎么不说一声就去欧洲？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那时候，的确没想好。” “现在想清楚了？” “嗯。” “嗯？” “未来的路，只想和你一起走。” 颜乐笑了，笑得那样灿烂，仪敏说的没错，她的笑容，是全世界最美的风景，任谁都不忍错过。 第7章 擦肩亦不是偶然 秦宽还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纯情，只把颜乐送到公寓楼下，有嘱咐了她早点儿休息便独自披着夜色离开了，颜乐快步跑到楼上，看着秦宽远去的身影直到他化为一颗小黑点儿。是啊，和这个世界比起来，每一个人是多么渺小，可是她手中的这份幸福，却是这样真实。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可以握得住这份爱。 颜乐和衣倒在床上，打开秦宽送她的圣诞礼物，是一瓶主人亲自调制的香水，她不懂什么前调中调后调，但是薰衣草淡淡的香气却弥漫在她的小房间里，几乎无处不在。颜乐仔细想想，秦宽的确是个青年才俊没错，可是他为人十分低调，她会爱上他，也是因为他的关心一点一滴渗入她生命的每个角落。 2012年1月@北京广悦酒店 齐轩工作室可是把这次签约仪式准备工作做的很足，可见老板很是用心。工作室之前也签过别的艺人，却从没开过这种规格的新闻发布会，更何况颜乐不过是一个事业刚刚有起色的新人中的新人。员工中早就有人开始传些不入耳的八卦，颜乐听到了，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存在的事，她又何必浪费时间去澄清，到时候越抹越黑就不好了。 可虽然“清者自清”话是这么说没错，她还是打算提示一下齐轩。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齐轩一身休闲装走进了颜乐化妆的酒店休息室。看到他进来，颜乐立马遣走了化妆师和助理，正色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啊？”齐轩轻描淡写地回道。 “不是兴师问罪…”颜乐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齐总，咱们总还是要按规矩办事，听说你们之前的新人签约仪式从来没有过这种规格，您这不是让我还没进公司就给我树敌吗？” “有我在，谁敢欺负你？”齐轩语气中几分调戏的味道，让颜乐很是不爽，她这27年的桃花看来是全都攒到今年开了啊… 颜乐尴尬一笑：“不劳齐总费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另外…有些事儿，我想还是得提前跟您说清楚，免得让您误会，在我身上白花心思…我有男朋友了。” 没什么可失望的，齐轩早就料到颜乐有男友了，从平安夜那天她匆匆离开说是要去见朋友时他就猜到了，只不过，就算她‘名花有主’又能怎样，遇得早不如遇得巧，况且真要计较“遇得早”，他可是大学时就认识颜乐了：“你这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我旗下的艺人，从你进公司这天起，我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挣的钱，不少要进我的口袋，所以我照顾你、培养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我们之间也不只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你看你这一口一个‘您’、‘齐总’让外人听到了该怎么想，我可不是那种压榨艺人的老板，以后，你就叫我Carey就好。” 齐轩这一番长篇大论，也是让颜乐无言以对，他说的，的确有那么些道理：“好的，Carey，不过以后这种破坏规矩的事可不能再做了，你怎么对其他新人的，就怎么对待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人家千里马见到伯乐都会抱大腿吧？你这倒好，自己划清界限还跑的远远的，真是不怕我封杀你啊？” “你不会的，不是说了，要用我赚钱嘛？”果然颜乐就是颜乐，严肃不过三秒，齐轩的言行在敏感的人眼里算是潜规则的暗示了吧，但在她这儿根本不算什么，她以为不出三天这位海归贵公子就会对她失去兴趣的，所以她现在既不必示好，更没必要和他闹僵，顺其自然就好。 发布会上记者们显然是早已被齐轩买通，颜乐准备了许久如何作答各种刁钻问题，却一个也没碰到，都是些让人困到昏迷的常规性问题，说实话，颜乐都有些怀疑这些记者何必大老远跑来一趟，明明直接在她的个人主页上都能找到答案…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时，一个胆大的记者向她扔了个烫手山芋，当然，这问题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身边这位…伯乐。 “我想问一下颜乐小姐，听说两位早在读书的时候就认识，这次签约，只是简单的商业合作吗？” 齐轩当然可以帮颜乐挡了这样的问题，但是，他倒是也好奇她的答案，这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他们彼此间心知肚明，不过当然，如果颜乐一厢情愿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老板下属关系，他也不会说什么。现在是，但不代表以后也是。 颜乐应对媒体的经验还是不足，尤其是先给她喂了这些糖衣，最后才放个炮弹，她瞥一眼齐轩，没想到他竟见死不救：“…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并不熟，我相信是老板看了我之前的作品，觉得我有发展前途才把我签下来，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商业合作关系。” 齐轩还是保持着他那礼貌而又迷人的微笑，示意站在一旁的经纪人，经纪人马上接过话头：“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到场，我们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第8章 比糖果更甜蜜 自从签约了齐轩公司以后，上门来找颜乐的剧本就源源不断，以前都是戏挑她，如今却是她挑戏了，从前到手的每个剧本她都会亲自过目，现在却没这样的时间了，哪怕在两个城市之间赶通告，在飞机上高铁上她都在苦读剧本，搞得自己疲惫不堪。后来她终于学聪明了，让助理先整理出个故事概要，她先读了大纲再决定要不要看下去。 2012年2月@颜乐家 “又在读剧本哪？”秦宽端着一砂锅香气四溢的小鸡炖蘑菇走进客厅。 问到这味道，颜乐猛地一下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剧本：“秦宽呐，你不当厨师绝对是可惜了，这味道简直是颠倒众生啊！” 秦宽还真是奇了怪了，颜乐又不是第一天吃她做的饭，这样大惊小怪，她读剧本的时候不是向来“六亲不认”的吗？ “你就别瞎吹了，让你的粉丝知道他们的女神口味如此乡土，该作何感想啊？…不过，说真的，剧本不好看？”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 秦宽把砂锅稳稳放在茶几上，亲昵地弹了一下女友的额头，“还用我偷看？你往常读到好剧本就把我当成空气，今天却嘴这么甜，还闻得到我做了砂锅，那就只能说明你根本就没在专心看，为什么不专心呢？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你觉得不好看…不过，前几天不是有个不错的本子吗？你怎么还在读新的？刚过完年就打算把档期排到明年啊？” 颜乐笑呵呵地投进秦宽怀里，柔声道：“那部戏啊，我想推掉。”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还特意买了原著小说来读，熬夜看完还哭肿了眼睛，怎么，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要是真喜欢这个故事，还是接了吧，不然，我怕你以后会后悔。”秦宽劝道。 “嗯…我再想想。”颜乐仍是十分犹豫，剧本她是喜欢的，而且不是一般喜欢，这样优秀的制作班底打造的大IP还找她当女主，她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男主是齐轩…虐恋情深的情节她是不惧的，可是如果对象是齐轩，怕是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听她的助理嚼舌根，齐轩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力保颜乐，她才“挤掉”一众一线女星拿到这个角色的，她真的不想欠齐轩太大人情，人情总要人情来还的啊。 “好，那你自己决定。说正经的，你14号有通告吗？” “没有啊，有事儿？”果然还是神经大条的颜乐啊…也是，27年都没过过一次情人节， 也怪不得她反应不过来。 “别问那么多，那天早点儿回家，有惊喜。”秦宽笑道，他这女友啊，演戏的时候比谁都敏感，喜怒哀乐说来就来，但是在生活中，反射弧比他这个大男人都长… 秦宽的小鸡炖蘑菇绝对是大厨水准，可是颜乐也只能吃两口就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后天有一个首映礼活动，工作室给她借礼服的时候借小了一号，逼得她不得不节食减肥，好配得上那套Dior高定。 隔日@齐轩工作室 颜乐的小助理南安大早起就屁颠儿屁颠儿跑进齐轩办公室：“齐总，颜乐姐早起给我打电话说她要推了《柒年如梦》，我都在她面前那么明显地提示她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了，她还真是…” “我猜到了，我会自己跟她说，你回去工作吧。”齐轩早就料到颜乐会推掉这部戏，只是她这也太不圆滑了些，不过，他会说服她的。他对她是有别的意思，可是选她做女主角只是因为适合，他去年开始找适合影视改编的网络小说，工作室文员们整理了几十本，他偏就挑中了《柒年如梦》，因为这个故事足够感人。按理说买下版权就应该开始筹备了，可是女主角人选却一直悬而未决，直到现在还没开拍，他之前想要签新人，也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女主角，现在，他遇到了颜乐… “如果七年前我找到了你，如果七年前你没有走，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呢？”齐轩喃喃道。 第9章 退一步天空海阔 2012年2月14日@齐轩工作室 原本这天是没有工作安排的，可是助理南安前天晚上才通知颜乐第二天早上有个全员强制参与的安全会议，她必须到场，颜乐只得起了个大早赶到工作室，没想到刚走到大厦电梯口就碰见了齐轩…最近几天她都是想尽一切办法躲着他走，没想到今天… “Good Morning,Carey!”颜乐故作镇定地跟齐轩打招呼。她是认真要退掉那部戏的，因为她不想欠他人情，这样的人情，她可还不起。 齐轩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早上好。” 两人走进电梯，颜乐像个小员工一样打算打下手按11层，没想到齐轩也下意识地按了楼层按钮，指尖划过，虽是一瞬间的触碰，但是时间却仿佛突然凝固了。 “今天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餐？”齐轩问道，其实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是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 “嗯，”颜乐本想扯个谎，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她真是不明白，明明自己态度都那么明确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在努力和他划清界线，怎么齐轩还是这样步步紧逼，“我今天晚上要和男朋友约会，真是不巧…” 颜乐可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也不懂周旋，她一向是这样直来直往，齐轩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很感激，可是现在早就不是什么以身相许的年代了不是吗？她也没必要用自己来回报他的滴水之恩，她会像尊敬伯乐一样尊敬他，但是却不会像爱秦宽那样爱他，毕竟感激和爱情是绝对不能一概而论的。 齐轩苦笑道：“好。其实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安全会议，而是想跟你谈谈剧本。既然来都来了，到我办公室聊两句吧！” 颜乐这才知道什么安全会议不过是渔夫的饵，好吧，那就聊两句，齐轩又不会把她做成烤鱼。 “剧本你看了？”齐轩把桌上《柒年如梦》的剧本推到颜乐面前。 “嗯，看了。”颜乐点点头，假装这跟她没一点儿关系。 “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演李小柒？”齐轩盯着她，让颜乐有些喘不过气，她以为这个霸道总裁会把剧本直接扔给她，然后逼她就范，可他眼里一片真诚，就好像…就好像是他真的希望她能演这个角色，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当初郝春导演选她演韩真真时那样，让她没法开口拒绝。 “可能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对你别有用心，但是我敢保证这部戏我会力荐你绝没有任何私心，只是觉得李小柒真的很适合你。影视改编权我去年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买下来了，女主角的人选网上也传了好多次，但都只是谈过，谈过但不合适，虽说工作室也是制作方之一，但选角的权利我还是留给了导演，我把你的资料给了她，是她选了你，而不是我。”齐轩语气十分笃定，是啊，他并没有扯一句谎。 颜乐下意识地鼓了鼓嘴巴，每次她开始动摇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做这个动作，若这部戏只是齐轩一厢情愿找上门来，她是可以果断地拒绝，可是，这么好的剧本、这么丰满的角色，她真的不愿错过，秦宽说的对，如果错过这个角色，她会后悔的：“好，我演。” “太好了，我现在立马通知导演让她准备定妆。这个剧本你先拿走，好好做剧本分析，我们下周第一次剧本朗读，其实大部分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只等你点头，下个月初开拍，大部分的戏在杭州…” 听齐轩这样说，颜乐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怎么这样有把握？他怎么知道她会最终同意接这部剧？怪不得助理南安把她3、4月都留出了空档，下部电影也要5月中旬才开拍，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可是，更可怕的是她发觉自己心甘情愿地上这个当、受这个骗，原来她根本不想放弃这个角色，原来她只是需要再多一个借口… 同日@颜乐家 虽是一路上的焦躁不安，但颜乐还是不想把这样的情绪带回家里，开门之前她一如既往地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几句“励志名言”，对啊，做就做了，想那么多干嘛？ 然而打开门，却…“小宇，你怎么来了？” “姐！”小宇不由分说，像个小孩子一样扑进了姐姐怀里。 “真真，你回来了？”秦宽也是一脸尴尬，早在十分钟前他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颜乐没带钥匙，于是捧着一束玫瑰花就开门，嘴里还念叨着些现在想想都不能入耳的情话。没想到打开门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一个满脸挂着泪痕的大小伙子，他心想：这该不会是颜乐在哪里惹的情债吧？…“这是你弟弟？” 第10章 骚乱之后 这个稚气未脱、脸上还挂着几颗青春痘的少年正是颜乐同父异母的弟弟高沁宇，他不是随母姓，而是颜乐的父亲本就姓高，颜乐原先也不叫颜乐，而叫高颜乐，这个名字曾经有过很美好的寓意，“高”代表颜乐父亲，“颜”则是颜乐母亲，而这乐字则意味着两人甜蜜快乐的婚姻生活。只可惜，愿景终归只是愿景罢了，颜乐出生后不久，她父母就离婚了，颜乐被法院判给母亲颜昕抚养，而母亲觉得这“高”字太碍眼，便只叫女儿颜乐了。 “小宇，你怎么来了？”这些年来，颜乐和父亲一家的关系总是维持着一种客气而疏远的距离，一是她不愿对不起去世的母亲，不想让任何人替代她的位置，二是因为她工作实在太忙，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在剧组里摸爬滚打，也无暇顾及家里，这两年，甚至连春节都没回家看一眼，弟弟这时候找到家里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沁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姐，爸爸病了，都…都怪我，我…现在真的不敢回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颜乐拿出做姐姐的威严正色道。 事情是这样的，颜乐这弟弟也是个不听话的主儿，明面儿上顺着爸妈的意思报了经济系，结果一年之后有一次他们爸爸高忠伟去学校看儿子，却发现经济系根本查无此人。说巧不巧那天正好是北京市高校音乐节，沁宇和他的乐队在学校露天舞台上演出，吸引了一大票迷妹粉丝，还有他的粉丝团大喊着“吉他王子高沁宇”这样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口号，高忠伟也被人潮推搡到了舞台边儿上，这才看到台上站的正是自己的儿子，问了旁边的疯狂女粉丝才知道，高沁宇在学校修的是吉他和声乐，根本就不是经济。他一气之下跑上了台就要把沁宇拉走，却没想到被激动的粉丝推得摔下了两米高的舞台，身上好几处挂彩，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爸，现在没大碍吧？”颜乐还当是什么大事，这，应该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可是老爸实在气得不轻，我是被我妈给赶出来的，实在没处去，只好来麻烦你了。姐姐你现在是大明星，不会不愿意要我这个弟弟了吧？你要是也不要我，那我就只好露宿街头了。” “你还在这里茬我？”颜乐白了沁宇一眼，但却没能掩住眼底对弟弟的关心，“我要是收留你不就是摆明了跟爸爸和阿姨对着干，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啊？…这祸是你闯的，既然你当初撒了谎，就应该知道总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就算你再不愿意，也要去跟爸爸道歉，而且你的粉丝还伤了他，就算从一个主唱的身份出发，你也要为你粉丝不理智的行为负责吧？” 颜乐的话有理有据，沁宇现在连为自己再辩白几句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是要去道歉的，可是，我想弹吉他、想唱歌，我真的不想学经济啊！我要是现在去道歉，爸妈一定以为我服软了，然后强迫我转系，我不愿意…” 颜乐叹息一声，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和自己一样倔，老爸一生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和亲人都能过得安稳，要不是这样，当初他也不会和任性的颜昕离婚，只是可惜，不管是她还是弟弟，都没能按照父亲的设想，做一份稳定的工作，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早就没有什么铁饭碗存在了，哪一行能有一个安稳的工作呢？ “你放心，如果是我去说，爸爸和阿姨应该会理解。只是，你必须先去道歉！” “Yes, Sir！”听到姐姐打了保票，沁宇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这出苦情戏演得着实不错，骗过了姐姐，也骗过了一旁站着的“姐夫”？说实话，要说服爸妈对他这个鬼灵精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他不过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姐姐回家看看罢了。老爸过年的时候想起姐姐还十分伤心，想念又不敢打电话，怕耽误姐姐工作，所以，只能让他出马啦。 送走了沁宇，颜乐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今天这一天信息量也真是太大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个做姐姐的样子。”秦宽一脸笑意地把颜乐揽在怀里。 “呵呵…”颜乐只能苦笑，“什么呀？我可再端不住这架子了。” “我看你还是很热心的嘛！”秦宽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颜乐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久没有这样的家庭生活了，虽然累，但沾染点儿这样的烟火气还是挺幸福的，‘原来我还有亲人啊！’，会这样想。” “你身边就有一个啊，”秦宽看着颜乐，眼中尽是宠溺，“Happy Valentine’s Day！” 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一个你爱的人不容易，而你爱的人恰好也爱你就更加难得，颜乐以前从来没明白过剧本里“对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现在她明白了，在残酷的人生路上，有一份这样的牵挂，是无法言喻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连载就过半了，开始的计划就是中短篇，没想到竟然能到20章，谢谢陪着颜乐一起走过人生路的大家，这个故事会有始有终的。 第11章 剧本朗读 隔天颜乐就到药店买了些补品赶到医院帮弟弟说好话，高忠伟看到女儿来看自己自然是喜不自胜，很快就把儿子闯祸的事抛到脑后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愿意让沁宇学音乐，但是既然孩子喜欢，他也愿意支持，他生气，不过是因为沁宇骗了他罢了。 “乐乐啊，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高忠伟说话还是有几分古板，从小到大的传统教育使然。 “嗯，还好，刚接了新戏。”颜乐三言两语草草作答，他们虽是父女，却并不那么亲密。 “你前几年到处跑组那么辛苦，老爸也帮不上忙…唉…前阵子你演的那个剧我跟你阿姨一直在追呢，我们都特别喜欢。” 高忠伟努力想要拉近自己和女儿的距离。说实话，他对颜乐亏欠太多，小时候他在外工作，一年也见不了女儿几面，后来颜乐又出国，就更是见不着了。颜昕出意外的时候，他想让女儿搬来一起住，却没想到颜乐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又开始辗转各地跟组。 听了父亲的话，颜乐心中苦笑，这样的青春偶像剧，高忠伟这样年纪的人怎么能看得下去啊，还不全是为了她…“爸，你别想太多，我一切都好，你以前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年轻的时候多吃点儿苦，老了以后才能享福啊。” 话是这样说，可是做父亲的总想让孩子活得轻松一点，可是能不能轻松也根本由不得他，人生有多少事与愿违，他能做的，不过就是默默祝福女儿事业、生活都能顺利，其他的，还是要靠颜乐自己去拼去闯：“唉，现在都要你来教老爸了，好，在外面好好闯事业，不过一定要记着，如果累了受伤了，你还有家、还有家人等着你。” 颜乐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热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入眼眶，是啊，她还有家，她不是孤单一人，从来都不是。 《柒年如梦》第一次剧本朗读@齐轩工作室 这是颜乐人生中的第n次剧本朗读了，她还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做剧本朗读时的样子，那年她刚刚到美国上大学，在学校戏剧表演课上和全班同学以剧团的形式排演剧作家亚瑟米勒的成名作《都是我的孩子》，当时她被分配研究剧本的历史背景，第一次用英文做presentation简直就是场灾难… 颜乐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工作室，她叫助理南安提前推掉了最近的所有通告，全心全意地做剧本研究，她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个“有天赋”的演员，但她希望能成为一个“最努力的”演员，人生这么短，总要尽全力去做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 第一集上来就是男女主七年之后的重逢，就像齐轩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面对生活的态度是十分随意的，爱不浓，恨不切，可这份随意背后的隐忍和付出，却没人看得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真正的好聚好散 ？ 男主许年和女主李小柒是青梅竹马，许年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总是受到同龄男孩儿的欺负，他的邻居小柒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女孩儿，一直像照顾弟弟一样把许年带在身边，时间一点点流逝，许年也从当年瘦弱的小男孩儿变成了清俊的少年，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发觉自己对小柒的感情变了，为了向小柒证明他不再是需要她保护的弟弟，而是可以依靠的男人，许年开始和周围的男孩儿们学抽烟喝酒，还不小心惹了校外帮派，要许年还一只手臂来还债，还把他掳了去。小柒听说之后急忙去寻许年，却在路上出了车祸。许年的手臂因为粉碎性骨折而截肢，但小柒一次也没有来看他，他失望至极，决定忘了她，然而事实上小柒正在同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不久，小柒的父亲从美国赶来把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女儿接去美国接受治疗，之后，是七年的漫长分别。 七年过去了，第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呢？是怨恨不解，还是相拥而泣？ 他们再相遇，是在老城区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胡同里，天刚入秋，梧桐落叶随风飘落，这是想念的季节，也是回家的季节。回到老城，对于小柒，不过为了是公司的外派项目，那次车祸后，她的记忆就不再那样清晰了，有的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和完全不成形的碎片，但是回到这儿，当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斑驳的红砖墙面，那些回忆，便一下子涌上心头，原来，那个少年，竟真实地存在过… “小柒？”许年不可置信地叫出了这个名字，七年了，她竟然回来了？没错，他是想忘了她，但理智却被情感左右了，所以他一直不敢离开老城，他怕，怕有一天她回来了，却找不到家。 小柒慢慢抬起头，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了，在美国，身边的人都叫她Claire，那是她爸爸给她起的英文名字，新的名字，新的环境，新的生活。那年，她重伤初愈，独自一人在复健中心忍着剧痛反复练习，就为了能早日站起来，因为好像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看见许年，认出许年，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对啊，那天，她要找的人就是他，真好，他还好好的。 她奔向他，抱住他，只是，左边衣袖却空空的，小柒含着泪问：“许年，你的手？” 他用右手摸摸她的头，低声说：“没事儿，你回来了就好。” 虽说只不过是剧本朗读，颜乐和齐轩都十分走心，连导演也忍不住落下几滴热泪，颜乐面对齐轩，向来是有几分防备的，可今天，这最后的心防也被撤下，台词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就是小柒，他就是许年。从第一次演戏开始，颜乐就发现了自己这个毛病，总是入戏太深无法抽离，当然，那时的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栽在这上。 许年还住在奶奶留下的四合院里，只不过三年前，奶奶就因病去世了，他也就此辍学，和早就走入社会的几个好哥们合伙开了家桌球室，虽然没有挣许多钱，但也生活无忧。虽然他断了只手臂，但因为长相英俊性格沉稳，身边追他的女生并不少，但他却没有选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不是因为那些女孩儿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他心中早就有了那个十分仗义但笑起来却甜甜的邻居女孩儿。 许年抽出书柜里的相册，指着其中一张：“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我们初中毕业，奶奶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子饭菜，你把整盘子红烧肉都吃掉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能不记得？奶奶和许年，是小柒曾经最重要的人，她母亲早逝，父亲又出国工作另外成家，小柒便被扔给了姑姑和姑父照顾，只是姑姑家也有两个孩子，根本就无暇顾及她，于是小柒便成天跑到许年奶奶家蹭吃蹭喝，为了感谢奶奶，她就把保护瘦弱的许年当成了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是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待许年的，而这，是许年最不愿听到的话。 小柒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记得，只是，现在…你的手…谁来料理你的饮食起居啊？” 许年淡然一笑：“我自己就可以，信不信，我一只手也可以做出和奶奶做的一样好吃的红烧肉，我以后做给你吃。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他以为她会回答“不会”，可是，她却眼神低垂，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工作完成就要走了，下周日的机票，回美国。” 第12章 你是值得等待的人 这几天忙着筹备工作，颜乐早就把男友秦宽抛在脑后了，这段时间，她要像小柒一样活着，所以不希望“颜乐”生活中的人干扰她的判断，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秦宽，而是许年，她对秦宽的爱，和小柒对许年的感情是不同的。有时候，她会同情小柒，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就是看不明白，她对许年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姐姐对弟弟应有的关怀，如果她再早一点儿明白，他们就不会错过了。 秦宽这两天刚好没什么工作，上次摄影节的奖金就足够让他几个月赋闲在家了，但是他想，如果过一阵跟颜乐求婚，他一定要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切，所以，工作不能放下。下个月颜乐进组，他也要接杂志社的工作去纽约拍外景了，临走前，他还是觉得要去工作室看一眼这几日早出晚归的颜乐，给她带一些她最爱吃的饭菜。 齐轩工作室的会议室装的是透明玻璃墙，秦宽一眼就认出了最在中间的颜乐，坐在她旁边的，就是她口中的boss齐轩吧？长得确实不赖。这是进组前的最后一场剧本朗读，主配角演员们通过几次见面渐渐熟络了起来，颜乐对齐轩也日渐改观了。 以前她只当他是靠那一张脸红起来的，没想到，他工作的样子，还真是挺认真。 秦宽就安安静静地等在外面，这种明星工作室他自然是不敢拿相机，但是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颜乐认真工作的照片。就是了，当时他就是这样爱上她的，他身边的朋友都奇怪，他怎么爱上了这么个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的女人，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又是一场重感情的戏，周末的机场告别，许年叫小柒别走，小柒却还是决定离开，她以为，许年是她过去人生中很重要，或者说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过去就是过去了，她还有在美国的家人朋友，以及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从成百上千的native speaker申请者手中争取来的工作机会，她没法轻易放弃。 她会回来看他，这是作为一个朋友的承诺。 这场戏里，小柒是不该哭的，因为她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颜乐却没能控制住自己，按导演的话说，她这样哭起来眼泪横七竖八的，实在不美观，颜乐听了这话，立马破涕为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演偶像剧，而非现实主义电影。一旁的齐轩也忍不住拍拍颜乐的肩膀，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个演员，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而这一幕，好巧不巧地定格在了秦宽的手机镜头里。 “先生，我们这里不可以拍照！”相机咔嚓声引来了前台的工作人员。 秦宽连忙道了几声抱歉，把手里的饭盒给了前台小妹：“麻烦你一会儿帮我转交给颜乐…小姐，我是她的朋友。”和颜乐相处了那么久，秦宽第一次觉得他和她离得很远，他一直知道对于颜乐来说，事业才是排在第一位的，他以为自己认清了这一点，就不会吃些没必要的飞醋，这样实在太不像个男子汉了，可是当他真的看见颜乐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哭这样笑，如果他心里还没有一点儿不舒服，那就纯粹是扯谎了。 如果别人可以给她一双翅膀让她飞得更高更稳，那她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向那人的怀抱呢？ 那天颜乐回家很晚，是齐轩开车送她回去的，她还特意叫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怕秦宽看到了会误会。可是，当她回到家，却只看到饭桌上留下的的纸条： 真真，我去纽约拍外景，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冰箱里给你存了许多你爱吃的小菜，不管多忙早饭一定要吃。勿念——宽 秦宽不在了，她的小房间还真是空得有些可怕，不知不觉她都忘了，没有认识秦宽之前，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生活的来着？她清了清思绪，想着明天下午就要飞杭州进组了，该简单地收一下衣物。最近一段时间有机会拍到了一些优秀的作品，她的脚步反倒慢下来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从一个剧组奔波到另一个剧组，连停下来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其实现在这样也好，休息的这两个月她一直在自我充电，现在才能精神饱满地开始新的旅程。 齐轩订了头等舱机票，说实话，这是颜乐这辈子第一次坐飞机头等舱，以前跑组的时候，剧组要是大发慈悲能报销她的火车卧铺票，她都要感恩许久，齐轩工作室还真是壕啊… “老大，你这待遇可真是极好的啊！我都还没为工作室创收，你就让我做头等舱了，这剧组福利够我哭三天…” 老大？齐轩一脸懵逼，缓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颜乐对他的新称呼，虽然有点儿黑帮色彩吧…但是起码她不再叫他齐总了，这就是巨大进步，她已经一点点卸下心防，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齐轩翻开机上杂志，恰好看到了雪莱这传世名句，是啊，如果冬天已经来了，那么春天还会远吗？他相信，自己七年的等待是值得的，只不过现在的颜乐还像剧中的小柒一样，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他不知道她口中的男友是怎样的人，只是她所说的“共患难”，他们也将一同经历。 “真有文化啊！你喜欢雪莱的诗？”颜乐听了齐轩的“朗诵”随口问道。 “喜欢，”齐轩说罢，脸上挂了一个无赖的笑，“但是我更喜欢你。” 听了这话颜乐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玩笑不带这么开的好不好？ 齐轩看看傻愣着的颜乐，不禁笑出了声来，还记得当年哥大春晚上，他对她一见钟情，根本不是因为她的琴拉的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拉得不好，很不好。好好的弦乐四重奏，颜乐从头到尾都是慢半拍的节奏，但是与此产生强烈对比的是她的十分投入、百分认真、万分专心，他也没想到，就是那一眼，竟酿成了七年的等待。 “我没开玩笑，”齐轩正色道，“你知道吗？你是值得等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明儿开虐，阅读请备好纸巾... 第13章 假戏真做 三月的杭州，刚刚褪去了冬的颜色。南方的城市，自然是不会下雪的，但是没有集中供暖的地方，对于北方生北方长的颜乐来说，这入骨的湿寒也是难耐，就算是在她漫长的跟组生涯里，南方冬天的戏她也是能躲就躲。她是天生体寒，天气阴冷就容易犯风湿，大学的时候学跳舞，膝关节落下了些病根，一受凉就疼得走不了路。因为雾霾的缘故，戏拖了几天还没开机，颜乐百无聊赖地坐在酒店里吹着空调暖风，无奈地翻着卷了边儿的剧本。她这人啊，什么都不怕，就怕闲下来的时候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小情绪涌上心头。 这几天甚是不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白雾缭绕的杭城还真真地变成了人间天堂，他们是拍都市情感剧，不是玄幻仙侠剧，天公这也太不作美了吧？要说别的剧组估计凑合一下也就开拍了，但是导演和齐轩都是名副其实的完美主义者，哪怕要耽误全组人的行程，也坚决要等到天气放晴。 就冲着这份做好事情的坚持，颜乐还是欣赏齐轩的。 终于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后，天空变得晴朗透亮起来，《柒年如梦》正式开拍。齐轩拒绝了一切媒体探班要求，保持剧组全封闭拍摄，警戒线拉那么远，连路人想要偷拍剧透都不可行。以前的戏，他也有混着拍的，但是自从认识了颜乐，他好像就被她的神奇的热情感染了，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因为颜乐喜欢表演，他好像也跟着对表演产生了热情。 颜乐跟他说过，她小时候有很多爱好，但是能日日坚持雷打不动的只有追剧，所以，她现在塑造角色的时候，都会抱着对观众的责任感，她演的每一部剧，都可能是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儿每日忙碌工作、认真学习之后的期待，她不能愧对这份期待。 齐轩想，他也不能愧对这份期待，不管是颜乐对他的期待，还是观众对他们的期待。 有了剧本朗读做基础，前期的戏都拍得异常顺利，很快就补回了因为雾霾天而耽误的进度，而颜乐也成了导演的掌中宝，我们这位王楠导演一向以苛求演员在圈内闻名，外号“疯狗王”，但她对颜乐却一直是“甜言蜜语”，一是因为颜乐实在称得上是一位“一条过”的实力派，二则是因为她的大学校友秦宽的殷勤嘱托。秦宽向来清高从不求人，这回为了颜乐来求她一次，倒让王楠导演对这位迷倒了秦宽的神秘小演员多了几分好奇，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她倒也觉得颜乐是十分对得起秦宽这份关怀的。 当然，除了秦宽的嘱托，齐轩也是特别关照了她，所以这不得不让“疯狗王”在一开始的时候把颜乐和狐狸精画上了等号，但是从第一次剧本朗读开始，王导就发现自己对这个妹子误解也太深了，还是不要在不了解人家的时候就下判断，选颜乐的人就是她自己啊，干嘛又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质疑自己的选择？ 很快，拍摄就进展到了机场分别。 小柒还是毅然决然地过了海关，护照上她的名字已经不再是李小柒了，而是Claire Lee，这样说来，她是不是也不再是原来胡同里的小柒，而是人人艳羡的旅美华人Claire了呢？可为什么她这样想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优越感？ 没有记起往事的时候，她还可以骗自己过得很好很满足，可现在她想起来了，她就开始没出息地想要回到老城胡同，像以前一样早起的时候跟相熟的街坊们打个招呼、为了逼许年强身健体和他一起跑步上学、晚上再到许年奶奶家蹭饭…她知道，就算她回去，这些熟悉的感觉也回不来了，疼爱她的奶奶也早就去了，可是，可是许年还在，虽然他已经长大了，长得还不错，也能照顾自己了，可她对奶奶的承诺应该也还作数吧？如果她这样和父亲解释，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离飞机起飞还有15分钟，“舱门即将关闭”的广播无比清晰地在耳畔响起，小柒透过飞机舷窗静静看着这片她出生成长的土地。现在，还来得及，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下一秒是她连登机箱都忘了拿，疯了一般冲下飞机、冲过海关，那个独臂的少年还是站在刚刚送别的地方，兴奋地拥她入怀，然后在她耳畔轻声说：“我就知道，小柒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两人说好，在小柒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就先暂住在许年家。 “我这样白吃白住可不行，你说每个月要我付多少房租水电费饭费，我先赊账，以后一定要慢慢还上！” “不要你还，你以前帮我的，我都还不清呢。” 小柒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和父亲解释，她只是说不小心误了班机，可这样拖延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的签证眼看就要到期了，这么短的时间也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不但帮不了许年，反倒拖累了他。 很显然，许年并不觉得这是拖累，他想，等到他把欠她的恩报完了，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她就能明白他对她好，不是因为她当年对他的帮助，而是因为他爱她。 纸包不住火，小柒的爸爸终于发现女儿已经找回了记忆，并且“在和一个断臂男人未婚同居”，老家的邻居就是这样添油加醋地报告的。他不明白在美国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儿是怎样被这个男人迷昏了头的，但他没和女儿发火，他知道情窦初开的孩子根本就是听不了劝的，于是他假借签证到期、女儿呆在中国名不正言不顺为名把小柒骗回了美国。 小柒跟许年承诺，她会跟公司总部申请到中国分公司工作，可许年的心中却十分不安，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小柒以为，回到美国后她会得到父亲的谅解，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到中国。但是等待她的却是不见天日的“软禁”，父亲把她锁在房间里断网断电，只有保姆会上楼给她端来一日三餐。小柒家的墨西哥保姆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柒被关了一个月，她也跟着心痛了一个月，最后冒着丢掉工作的危险把小柒放了出来。 小柒逃出了家门，却逃不出美国，没有签证航空公司连机票都不会卖给她，虽然小时候在胡同里的日子也很艰苦，但她从来没尝过什么叫做真正的“走投无路”，她发现，离开了父亲的□□，她这个普通的华人女孩儿在那些素未谋面的老美眼里就一文不值了。以前的工作不能要了，只有重头再来，她只身从纽约跑到加州，从零开始。她知道，她总有一天能攒够钱回到老城、兑现她对许年的承诺。 一年过去了，小柒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算她有事耽搁了回不来，那打个电话、写封信都好啊，起码让他知道她过得很好就足够了，许年这样想着。 三年之后，小柒终于获得了公司的外派机会，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上海离老城不远，两天时间足够她回去一次见许年一面了。也许是因为这么久的分别吧，也许就是应了那句老话“失去了才会珍惜吧”，她对许年的思念积流成海，原来，他是对的，她是爱的。 老城、胡同、游人如织，只是他曾经住过的院子却早已人去房空，她疯了一般冲到许年的桌球厅，却得知许年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你给我说清楚！”小柒抓住许年哥们儿的领子，旁若无人地嘶吼。 “姑娘你冷静点儿…你就是那个李小柒吧？唉，你们也真是现代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你走了一年之后，许年那小子不知道接了个什么组织的活儿，说是要去美国工作，好像是搞什么纺织品什么的。我们哥儿几个都说不靠谱，劝他不要去，但你也知道他那死性，我们劝也是没用的，要是有用他当初也不会等你七年。结果，这没去多久就出事儿了，我们也是看新闻才知道的，他根本就没去美国，而是被人骗去了菲律宾，那个组织，是个国际传销组织，许年那小子向国际刑警报了案，结果被组织老大灭口了…他，牺牲得很英勇。” 听了这番话，小柒双腿一软，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楠导演一声cut，镜头便定格在了这里，颜乐坐在地上精疲力竭，完全忘了这不过是一场戏。助理南安想过去扶他起来，却被齐轩拦住了。其实齐轩今天本来还排了B组的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点儿担心颜乐的重场戏，他挥手示意工作人员都先撤了，空荡荡的桌球厅里只剩下他和颜乐。 齐轩缓步走到颜乐跟前，也坐在地上，颜乐怔怔看着他，似哭非笑。 “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齐轩拍拍颜乐的头。 “嗯，”有了人安慰，颜乐的眼泪这下子倒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哗哗流了下来，“我就知道就算我迟到了，你也会等我的，怎么会…怎么会不说一声就离开呢？” 齐轩苦笑，原来她还是把他当作了许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一次，他有了拥她入怀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重场戏来喽～一点儿点儿接近尾声，我对我们的小姐姐颜乐甚是不舍啊...大家都站哪对cp呢？”轩乐”还是“宽颜”啊？ 第14章 一步错，步步错 虽然从第一次在网上追小说的时候，颜乐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悲剧，她也曾经觉得虐一点儿才更有戏剧张力，更能抓住读者和观众的眼球。但是时过境迁，现在的她，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而成了戏中人。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总是一遍遍强调，戏是戏，生活是生活，专业演员不应该把两者混为一谈，可是颜乐始终不明白。不是她不想分清，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分清。她的每个角色，都是借由她的身体，来演绎她们的人生，她们的思想随着颜乐诠释角色的过程逐渐变成了她思维模式的一部分，她会像她们一样想事情、做事情，她与她们分享着共同的记忆与心情。 杀青原本是件好事情，但颜乐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一直睡到下午才懒懒地爬起来，她是想躲过杀青宴的，因为她现在根本没心情庆祝，有什么好庆祝的？庆祝她和“恋人”刚刚生离死别？她是真的需要时间静静，把李小柒从她的身体和灵魂里剥离出来。 但是好好的杀青宴女主角不来，全剧组都不能答应啊，齐轩本想为颜乐推脱几句，但是想到没准和朋友们聚聚可以让颜乐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就亲自带着导演到颜乐房间去“请”她。导演都上门来了，颜乐实在是没法拒绝，只得答应下去待一会儿就上来。 但是一会儿呢，永远不会只是一会儿。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颜乐也不好意思过去扫兴，就默默地坐在包房角落里喝啤酒，她不常喝酒的，所以酒量很浅，哪怕当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被酒文化包裹着，都没沾染上这习惯。但是现在她心里烦闷得很，周围又都是可靠的朋友，于是就想少喝几杯借酒消愁。其实下来陪大家玩儿玩儿她也没什么反感的，只是这其中有一个她实在不想见到的人。那天拍戏，实在是太失态了，她怎么可以就那么随便地倒在齐轩怀里，她可是有男友的人啊。 当颜乐躲在一旁借酒消愁的时候，齐轩正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迷妹们簇拥着点歌，他的嗓音很好听，深厚而又有磁性，不当歌手还真是可惜了，他之前的经纪公司曾经想要让他影视歌三栖发展，但被他断然拒绝了，因为他还想留点儿爱好给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那天晚上，听他唱歌的人很多，但他只是为一个人而唱的。 颜乐听着这醉人的歌声，酒是一罐接一罐，她的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明明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是觉得十分疲倦，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她脸红的样子应该很丑吧，以前在韩国和同学会餐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叫醒了她。这个感觉，很熟悉，就像是那次她在片场累到昏倒，然后从医院醒来时的那种陌生而又安心，她想，应该是昨晚喝多了被导演他们抬回了房间吧，唉，又出糗了。 颜乐挪了挪身子打算伸个懒腰，右手却触到了…“啊！”她惊声叫道，是，是个人… 齐轩揉揉惺忪的睡眼，抽回被颜乐枕得麻木的手臂，慵懒道：“醒啦？”他倒是若无其事，可颜乐却疯了一般检查自己的衣服，她以为齐轩还算个正人君子的，可她身上现在却只挂着自己的睡衣，而齐轩，则是裸着上身毫不在意地坐了起来。 “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了吗？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齐轩毫不避讳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你不记得了？昨天晚上我们聚餐，你喝醉了，我就把你抱回你房间，我的衬衫，你看，”齐轩提起自己的衬衫，“我被你吐了一身，就在你房间洗了个澡，然后本打算给你倒杯水就离开，但你却喊着我的名字不让我走，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怎样？我们有没有…我们有没有？” “你真的忘了？”齐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挂上失望的神色看向颜乐，“我还想问问你，昨晚，你还满意吗？”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她也什么都不用问了。她心里很乱，一会儿是颜乐一会儿是李小柒，根本无法思考，虽说现在早已不是要求未婚女孩守身如玉的年代，但是她总觉得心里结了个疙瘩。肉体出轨也是出轨，秦宽能不能要原谅她？她要不要跟男友坦白？齐轩应该对这种事儿看得很淡的吧？他应该觉得上床跟抽烟喝酒一样随便吧？无数个问题在同一时间向她砸过来，她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想什么呢？”穿戴整齐的齐轩走到颜乐身旁坐下，颜乐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负个鬼责？她根本不需要他负责，她想听到的话只有一句，那就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她从他口中得到的却是反义版本。 颜乐努力想要找回昨晚的记忆，却尽是徒劳，头疼得快要炸掉了，她给自己编出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她昨天是被李小柒上了身，把齐轩误认为许年了，把这戏里没成的感情，在戏外圆满了。愚蠢，真是愚蠢。 原本经过一部戏的磨合，颜乐已经对齐轩有所改观，也把他当成知心朋友和好的对手了，但这么一档子事儿闹出来，两人的关系重新降回冰点，凡是有齐轩出席的场合，她都借故推辞。齐轩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愿意给颜乐时间和空间，等她想明白，她喜欢的究竟是谁。秦宽从纽约拍外景回来了，她也躲着不见他，她知道他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新电影就要开拍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工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冲淡。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肩膀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也该在生活中留给爱情一个位置的？ 新戏是一部动作片，其实找她的戏多半是些文艺片爱情片，但她一直想挑战打戏，所以年初拿到剧本时二话没说就接下了这部戏。导演很负责任，安排了武术指导提前把具体动作教给演员，上大学的时候，颜乐就发现所有那些深呼吸啊散步啊瑜伽啊等等减压方式对她来说根本一点儿用也没有。虽然肢体不协调性堪称世界第一，但是她还是大着胆子选修了现代舞，没成想，就入了大坑。每当期中期末考试论文扎堆的时候，她就会自己一个人跑到空无一人的舞蹈教室放着迪曲儿狂舞半小时。甩掉一身淋漓大汗的时候，压力也就随之而去了。所以此时此刻，颜乐觉得自己选了一部动作片真是明智之举。 真正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是一个月后，一场追打戏过后，颜乐硬生生地栽到了地上。虽然这姑娘的“拼命三娘”称号早就在圈内口耳相传，但是导演还是吓到了，明明这场戏并没有很大的体力消耗啊，怎么来回跑两圈还就把她给跑晕了呢。不过奇怪是奇怪，导演还是赶快把颜乐送到了医院。齐轩闻讯也匆忙赶来，这丫头，还真是一分钟都让人不省心啊。 躺在病床上的颜乐原本已经醒了，但听到齐轩的说话声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医生，颜乐她情况怎么样了？有大碍吗？”齐轩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女医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患者家属吗？” 齐轩觉察出她眼中的异样，不会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吧？他心中的不安陡增：“是…我是她男朋友，她，到底怎么了？情况很不好吗？您也知道我们这行业工作压力大，她应该只是累着了吧？我一定叮嘱她好好休息…” 女医生冷笑一声，回道：“她是得好好休息，都怀孕了还这样跑怎么行？孩子不想要了？” “孩子？”女医生这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敲醒了齐轩，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管你是什么小鲜肉还是小咸肉，你们男人啊，没一个靠谱的，你现在这副表情不是想要始乱终弃吧？好姑娘都被你给糟蹋了…”这位女医生刚刚和家里那口子吵了一架，正在气头上，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根本不容齐轩解释就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齐轩也是一时懵了没有缓过来，等女医生发泄完了才缓缓开口：“您不用担心，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做过的事，我会负责，绝不会委屈她一分一毫。但是今天的事，我希望您按照医院的VIP客户管理条例，守口如瓶。” 女医生反正已经发泄完了，没必要再惹医院金主，就嗯嗯着走了。 齐轩深吸一口气，走到颜乐身旁，轻轻抚了抚她的睡颜。怎么，睡着了还是这么美？等了她七年，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既然说要负责，他就会负责，那怕这会影响他的事业发展，也在所不惜，“我会保护你的。”简单的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艺人是没有隐私可言的，就算那个女医生不说，别有用心的人也会把消息卖给狗仔，他必须提前行动，毕竟“未婚先孕”这种事传出去，对于任何女明星来说都会是致命打击，他要保护她，一定要保护她。 听到齐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颜乐才慢慢睁开眼睛，然而她的目光却呆呆指向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现在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戏结束了，她的爱情也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要永远明白自己快乐的来源是什么。这一路上，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我们会失去很多，如果你觉得值得，那就没什么可后悔的，每个人，只能陪我们走一段。 第15章 奉子成婚 齐轩这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哪里过得了一天躲躲藏藏的生活，还没等狗仔把消息放出去，他就抢先一步，在个人微博上大摇大摆地@颜乐公布恋情求祝福。这是他宣誓主权的方式，从今往后，颜乐就是他的人了，他的家人要接受她，他的粉丝也要接受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2012年9月@北京颜乐家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秦宽脸色铁青地质问颜乐，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他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 “我不想跟你解释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会自己处理好，不需要你费心，我们早就分手了不是吗？”颜乐冷冰冰地抛出一句句伤人的话。 “就算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我也有权过问吧？更何况，我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我从纽约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我，你说，那微博上的爆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和齐轩在一起了？你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对，没错，新闻写的都是真的，我告诉你，我不仅和他在一起了，我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满意了吗？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现在在一起很幸福，如果你还自认为是我的朋友，那么请祝福我们，然后识趣地从我的生命里消失。给自己留点儿最后的尊严好吗？我一直不联系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了说出这些话，颜乐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她不想他和自己这种人继续牵扯在一起，也许他现在会痛，但是将来他会感激她快刀斩乱麻，没有不负责任地延长他的痛苦。 秦宽还是没有放弃，他知道，她这是在说气话：“真真，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那个纨绔子弟靠着老爸的势力用‘封杀’来逼你？我知道你是被梦想迷昏了头，我可以原谅你，我可以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你的孩子，你不要再留在这个肮脏的圈子里了，我们重新开始吧！你不用管我妈，我带你去欧洲、去美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颜乐是没有正式见过秦妈妈的，但是自从秦宽认定了颜乐，他就告诉了母亲自己喜欢的就是电视上这个女孩儿，开始秦妈妈对颜乐还是有好感的，但是看着未来“儿媳妇”和别的男艺人在电视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保守的秦妈妈当然不能接受，而且这几天“娱乐圈金童玉女齐轩颜乐公布恋情”的新闻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秦妈妈其实也不辨真假，就是觉得自己的好儿子被这么个不入流的女戏子给甩了十分恼火，就从秦宽手机上找到颜乐的手机号，一通电话打过去，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 看在秦宽的面子上，颜乐是不应该和老人家争执的，可是秦妈妈实在是触及了她的底线，任何人都可以对她人身攻击，这份委屈她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就行，但是她绝不能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事业，也不能接受任何人把演员称为三教九流的戏子，哪怕那个人是她深爱之人的母亲。 颜乐冷笑道：“你终于说实话了，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这个肮脏的圈子里的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究竟喜欢我什么？这张脸吗？那你也太没有眼光了！你和你妈妈，全都一个样。我告诉你，秦宽，我颜乐就算放弃一切，也不会放弃表演。你，放过我吧。” “你没听到她说让你放过她吗？”齐轩推门而入，径直走向颜乐，然后果决地将她拥入怀中，“秦大摄影师，你再来纠缠我的未婚妻，别怪我不客气！” 颜乐低着头不再说话，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其实说到底，还是她对不起秦宽，她真的做不到这样理直气壮。 看到颜乐这副样子，秦宽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知道，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他早就知道齐轩签下颜乐的原因绝没那么简单，从那天签约仪式上齐轩看颜乐的眼神他就看出来了，只是颜乐事业心太重，他若是阻止她反倒会惹她生疑，想不到现在顺其自然，还是没得到一个好结果，他到现在也没法相信，她的真真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背叛他、抛弃他、折磨他。 齐轩一声冷笑打破了这促狭空间里可怕的沉默：“你们还真是默契，当着我的面就不敢说你们之间的苟且了？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现在这又是闹哪出？” 秦宽想反驳，却发现理亏的是自己，对啊，他们早就“分手”了，他又有什么权力质疑颜乐的选择：“真真，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祝福你。”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颜乐的小公寓，他都没有勇气再去回想他们经历的种种，那些快乐的回忆仿佛还是昨天却已成了过眼云烟，颜乐，不再是他心中认定要执手到老的唯一，不过又是一个让他伤痕累累的女人罢了。 秦宽一走，颜乐双腿一软，瘫在了地板上，这就，结束了吗？她想着，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双颊滑落，完全不顾及齐轩还在身旁。 齐轩也很奇怪，这要是以前，看见自己女友和前男友纠缠不清，他是一定要大闹一场的，可看到颜乐伤心，他也跟着心痛起来，他慢慢蹲下抱住颜乐，在她耳畔轻声说：“他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会给你。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颜乐靠在齐轩肩上，最后一次纵容自己哭得这样伤心，她究竟爱谁，她心里明镜一样清楚，她现在哭，是因为怨恨自己伤了秦宽，更是因为她背叛了自己的真心。从那天在酒店她接受了齐轩的吻开始，她就不配再拥有秦宽的爱了。 夜深了，齐轩亲自下厨给颜乐做了红豆小米粥，她胃不好，喝这个对身体最是有益。按理说齐轩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并不常常下厨，但他却做得一手好饭，这也是得了他母亲的真传。齐轩和他父亲不亲，但却事事顺着母亲，他知道母亲是很喜欢颜乐的，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仓促的决定会受到家人反对：“来，乐乐，你不吃饭，我们宝贝也是要吃饭的。” 宝贝？颜乐心中一凉，她用手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自言自语着什么，却又没有出声。对啊，到现在她也没有搞清楚，这个孩子，究竟是她和齐轩的孩子，还是李小柒跟许年的孩子，如果她没有投入得那样深，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她以为自己是为艺术献身，可在别人眼里却不过就是个随便和男人上床的贱货罢了。那天在杀青宴上，她到底是无意喝醉了还是故意喝醉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圆满李小柒和许年的爱情吗？ 齐轩笑呵呵地哄着颜乐喝粥，全然忘了自己的女人是在为了别的男人伤心，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这样付出，颜乐就算是石头心也会被焐化的。更何况，虽然她没有说，但他想她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他，不然那天，她不会投入他的怀抱，那个晚上，也不会喃喃着叫他不要走。 齐轩把颜乐搂在怀里，翻着她总随身携带的那本法国观光相册，问道：“你这么喜欢法国，不如我们就在那里举办婚礼吧？你说怎么样？” 颜乐木然地点点头：“好。” 第16章 背信者 齐轩说，要给颜乐一个一生一次的最盛大的婚礼，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别的明星举办婚礼都选在巴厘岛，可齐轩颜乐的婚礼却是要在真巴黎举办，虽然齐轩在各大媒体面前说了一通颜乐的好话，但他也无法堵住网民的悠悠众口。虽然颜乐早已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多年，但这种阵仗的口诛笔伐她还真是没有经历过。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红过吧，所以也不能理解齐轩口中“人红是非多”到底是个什么道理。作为一个演员，她认真拍戏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那些只靠一张脸连台词都要念数字的演员没人骂，网民们却都把矛头指向了她？ 所有人都安慰她说：“明星不能有玻璃心。”她想要解释，想要回应，但却发现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呐喊——在她心里，她不是个明星，而是个演员。大家逼着她以自黒为乐，是想要通过贬低站得更高的人来显示自己过得还不错吗？这也真是个奇葩的逻辑。她是错了，可是错不在她一个人，粉丝们这样的双重标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好了，就当这是她背信的惩罚吧！ 她对待梦想很执著，她对待表演很认真，可是这番矫枉过正还是她做错了。投入是好事，但“假戏真做”意味着她无法做到“收放自如”，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听表演老师的劝告。她是爱秦宽的，她感谢他给的包容和温暖。从小她就是个心硬的人，绝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轻易摆在外面，这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而舞台，给了她发泄情绪的渠道，也自然而然成了她一生最大的热爱。 某次宿舍夜谈的时候，仪敏曾经跟她说过：“你眼里只看得见一件事，以后会不幸福的，你这样和那些把一生幸福都系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有什么两样？我知道你想给自己的人生找个寄托找个目标找个指望，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站在舞台上了，你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不活了？” 当时的颜乐自然是信誓旦旦地回道：“就是因为没了表演我就不能活了，所以我才这么任性，不然找一个安稳的工作多好？它就在我心里的那个角落，有点儿痒有点儿痛，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颜乐曾经读过一个故事，故事里养尊处优的王子无法理解贫民们是如何挨过那些生活中的苦痛煎熬的，他们告诉他，等他不得不亲身面对这些苦难，他就能像他们一样为活下去而不断挣扎了，他们的身份也许卑微，他们努力的样子也许狼狈，但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放弃，因为这是一道事关生与死的选择题。后来真的有一天，王子的国家倾倒，而他也失去了曾经的无上尊荣，当他和难民们一起□□着双脚踏在坚硬的砾石上时直到鲜血淋漓时，他终于明白了当时那些贫民们对他说的话。人生，有时就是一场或坚持或死亡的选择题，颜乐很清楚自己想要选择的是前者。 既然她都把人生当成一场戏了，那做戏就要做全套。如果齐轩的剧本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那她为什么不好好配合，就算不是为了齐轩也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她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她却忘了。是的，她爱的人是秦宽没错，可她爱自己的事业更多一点，而正是那一点，让她人生的天平偏向了妥协，偏向了命运已经给她的一切。 2012年11月@法国巴黎 这场婚礼可谓是空前的盛事，到场嘉宾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娱乐圈。颜乐也给伯乐郝春导演精心准备了请柬，但却没奢望他能来。一边是哥们儿，一边是爱将，郝春导演也很是纠结，但他始终觉得颜乐的变心还有这场婚礼都来的蹊跷，秦宽去纽约之前，他们聚了一会，当时他还以为不久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了，是的，他是喝到喜酒了，可并不是秦宽和颜乐的。他知道颜乐接了某部他都叫不上名字来的齐轩工作室出品的什么“都市暖爱虐恋大戏”（《柒年如梦》），而且这部戏要赶在寒假档播出，可是这男女主角炒作都炒到到结婚了，也玩儿的太大了吧？他这次放下后期工作赶来巴黎，是真的想要跟颜乐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飞机抵达巴黎的时间正是傍晚，落日余晖下的塞纳河波光粼粼，美得让人心醉，这是颜乐第一次来法国，曾经她和秦宽聊过要到哪里去度蜜月，他俩不约而合地说出了普罗旺斯，说来也是好笑，他们的定情信物不过是一盒薰衣草味道的纸巾。秦宽从未对她说过任何海誓山盟，只不过是让她知道，流泪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也许他们最终错过，但颜乐可以很笃定地说，这辈子，让她心安的人，只有秦宽一个，而她真正诚心相待的，也只有秦宽一个。 27岁的初恋，美好而又苦涩。 齐轩对她真的已经很照顾了，她也很满足，也许婚姻和爱情本就不能混为一谈。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吧？颜乐这样想着，天渐渐暗了下来，国内的雾霾严重，真的好久没有看过这样满天闪烁的星斗了。身后脚步声步步清晰，来人为她披上了披肩，是齐轩，他先去酒店安置好了两人的行李，才匆匆赶来。 “夜里风大，别受凉。”齐轩轻轻搂住未婚妻的肩，在她耳畔亲昵地说道。 颜乐淡淡一笑，明天还要面对那么多的媒体记者，她真的是高兴不起来，“谢谢。” 齐轩不喜欢她这样和他说话，这样客气，就好像他们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不过，也许婚礼结束，她会变得不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她会忘记曾经的人，她的眼里心里，都只会是他的影子。 “我们，逃婚吧？” “什么？”颜乐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啊，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最近压力很大吧？”齐轩轻描淡写，但是他承受的压力未必比颜乐要少，逃婚，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不希望颜乐有一个并不快乐的婚礼，“你不用担心，明天的婚礼只能算一场新闻发布会，让媒体过足了瘾就好，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颜乐转头看齐轩，两人几乎脸贴脸，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你能答应我，做一个好父亲吗？” 齐轩像是没想到颜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她，没有看到她随性外表下一颗成熟多虑的心。他是知道她的家庭状况的，婚礼之前他特地提了大包小包去看望颜乐父亲，当时高忠伟嘱咐他说，颜乐看起来大大咧咧，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实内心想法很多。他当时并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岳父大人爱女心切，如今一看，果然颜乐藏了许多心思没与他说。是啊，这一路走来她所承受的，早已催着她快速成长起来，当初她失去室友、失去母亲，独自一人四海闯荡，却从没轻易依靠过谁的肩膀，以前她还有梦想，现在呢？现在他齐轩的肩膀能撑起颜乐心中的小小世界吗？ “一定。”齐轩托着颜乐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颜乐是真的没有想到郝导回来参加她的婚礼的，对于他的理解，她很是感激，他和秦宽是好哥们儿，如果他来了，那是否就意味着秦宽也能笑对过往了？颜乐有猜测，却无解，她看得出郝春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的，关于她“移情别恋”的原因，但她总是刻意把话题扯得很远，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是缘尽罢了。 郝导清了清嗓子，他紧张的时候总是这样，“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你也知道我想问什么，但是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你和宽儿能在一起，那我这个做媒人的自然高兴，但是既然你做了你认为对的选择，那我这个局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咱们电影被选为这一届亚洲电影节开幕影片了，希望开幕式的时候，你可以到场。那个人今天没来，但是托我给你捎句话——你幸福就好。” 颜乐眼中早已噙着泪水，但她还是故作镇定道：“好，我这就让南安安排电影节开幕式的通告。” 爱一个人容易，恨一个人也容易，但放下与祝福却是真正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可以原谅她，你们呢？ 第17章 你幸福就好 当大婚新闻的热度渐渐退去，亚洲电影节的好消息传来了，作为开幕影片的《孤魂归故土》众望所归获得了评委会大奖。颜乐原本是入围了最佳新人奖，但由于她的出色表现，评委们一致同意让她参与最佳女主角的角逐。然后…就是一位在国内几乎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在国际电影节上摘得后冠的传奇故事。虽然韩真是她引以为傲的角色，但颜乐从没想过自己的付出会得到这么大的肯定，也许这也是应了那句老话，“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听到上届获得最佳男主角的韩国演员念出自己的名字，颜乐呆了两秒，还是坐在后排的导演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一个个拥抱，一次次握手，在同行与观众的欢呼与簇拥中，颜乐大脑一片空白地走上领奖台，她甚至连领奖词都没有事先准备。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没有穿高跟鞋，只是穿了一双舒服的平底鞋，白色的长裙将将拖地，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无法遮掩，但她自己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在从座位走到台上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快速地整理脑海中翻滚的语汇，来拼凑出一套得体的感谢词。 站在台上，颜乐接过捧花和奖杯，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谢谢…谢谢大家…我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样的领奖台上。从我第一次有了做演员的梦想直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21年，我说，我选了一条看不到未来，却也放不下的路。但是今天，我很感激自己，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其实一个人一辈子眼中只有一件事，就足够了。感谢各位喜欢《孤魂归故土》的评委和观众，感谢选中我并且一直信任我的郝春导演，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感谢剧组上到制片下到场务的所有工作人员，没有你们真诚的付出，就不会有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说到这儿，感言结束的提示音乐已经响起，但是颜乐还是坚持要把话说完，因为有一个人，她必须要感谢。 “对不起，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还有一个人我必须要感谢，就是我们的摄影导演秦宽，如果没有他…朋友般的体谅和支持，我可能很难熬过那么多的重场戏、很难承受那么多的泪水…谢谢你。” 她知道也许她应该感谢自己的丈夫，或者是说些要为未出世的孩子做好榜样、努力拍戏之类的套话，但她不愿意，她知道，如果不能借着这次机会感谢他，她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在公开场合提到他的名字了，她后来的一切幸运，都是从他带来的温暖开始，就算以后他们的生命再也无法交汇，那也要好聚好散。她有他的祝福，他有她的感谢。 虽说颜乐获得了亚洲电影节影后，但国内媒体并没有大肆报道，毕竟这种文艺片奖项既没看点也没卖点，而颜乐本人在国内的人气也并不是很高，在这个鲜肉小花盛行、颜值高于一切的娱乐圈，她真的算是拿了一手臭牌。克制的性格、平凡的长相，要是她去参加真人秀，必定是被所有人忽视的那个，所以她从来不去。比起媒体的闪光灯，她更喜欢片场的场灯，让她平静，让她心安。 齐轩抽时间把郊区的别墅焕然一新，宝宝的小屋里也是男孩儿女孩儿的衣服玩具都已备好，虽然档期很满，但这些小东西都是他亲自去挑的，足见他真是十分用心。庆功宴那晚的事，他和颜乐都没再提过，她看起来像是把什么都忘了，他也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记起，他不需要她爱得热烈，只要她陪在身边就好，只要他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看到她就好。 “咚咚咚…”是助理南安的敲门声，为了避免骚乱，齐轩没有亲自去机场接机。 “来了来了！”齐轩喊道，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是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混杂着担心与期待的微妙心情了。 齐轩把“风尘仆仆”的颜乐接进屋，嘘寒问暖，其实首尔到北京不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距离，他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颜乐实在是有些惊讶，她在颁奖礼上说了那样的话，齐轩还像没事儿人一样，也不质问，也不发怒，是因为…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吗？ “你不用担心，我很好，宝宝也很好，这几天都没有闹我。颁奖礼也很顺利。你就差聘八个保镖围着我一圈儿了，这全天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怀孕。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你这样话痨，将来孩子长大了像你该怎么办？” 听到颜乐这样开玩笑，一个“喜”字都不足以形容齐轩此刻的心情了，看来他这些功夫没有白费，她在一点点打开心门，“长大了像我怎么不好？是男孩子必然帅气，是女孩子也会甜美可爱，你老公我的基因可是不差。” 颜乐想要迎合着他笑笑，但却被自己一瞬间的走神打乱了，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孩子的父亲是秦宽，那他会有宽厚的肩膀和厚实的手掌吗？他眯着一只眼调试相机的样子也会那么帅气吗？…“嗯。”她低声回道，眼神中闪过那么一丝苦涩，但仅仅是一闪而逝，该忘掉的人，就应该忘掉，不该想的人，就不应该总是记起。人生，不能倒带，也没有如果。 2013年1月1日@圣玛丽私立医院 早在去年末颜乐就停掉了所有的工作，她本意是要亲自和之前谈好的合约负责人道歉，但齐轩绝不允许她劳神，把这些难搞的工作通通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他自己也减少了接戏的数量，不管粉丝劝阻，执意要向幕后发展。 按照颜乐自己的算法，怀胎十月，女儿应该在3月春暖花开的日子出生，可是没想到，孩子竟然这样着急，在新年伊始就早早降生了。这时的北京，天该飘雪，却莫名其妙地落下了雨。孩子的名字是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齐轩起的，雨天出生的宝贝——齐雨贝。 女儿生产那天，颜乐父亲也赶了过来，之前跟女儿通话的时候，她说预产期是3月，可这一下子早产了两个月，高忠伟怎么能不担心？撂下女婿的电话，马上就赶到了医院，也是跟着齐轩守了小半夜，看着颜乐母女平安，才肯回去休息。在别人眼中，颜乐是演员、是明星，可在一位父亲眼中，她只是女儿，一个坚强得有些过头的倔强孩子。 虽然很是辛苦，但颜乐还是坚持顺产，如果她受些苦，能让孩子将来更健康地成长，那现在的这些痛都是值得的，就算她看齐轩的眼神至今仍是复杂的，她看孩子的眼神却充满了单纯的爱。好像，以后不能再那么拼命了呢，因为她的怀里现在有了这个小人儿的重量。 2013年6月《柒年如梦》上星播出 从不被看好的一对，到娱乐圈的模范夫妻，齐轩颜乐常常受邀合体出席各类活动，起初颜乐觉得很不适应，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把人生当成戏演，演着演着，也就成真了，她现在很是适应这个“贤妻良母”的角色。虽然事业一直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位，但这半年她几乎没怎么拍戏，就为了陪伴女儿的成长。颜乐小的时候，是个孤独的孩子，所以她希望女儿贝贝是在爱里长大的，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对女儿的爱是毋庸置疑的，有时候摇着她的小床，颜乐会在一旁想象她长大成人的样子：她会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喜欢表演呢？还是会成为一个书虫？…无论贝贝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只要她快乐就好。 齐轩最近虽然减少了戏量，但是所谓的幕后工作也不是好做的，《柒年如梦》的宣发是工作室最近的首要任务。最好的播放平台、最强劲的广告…齐轩没有只依靠电视宣传片来为这部剧造势，而是不走寻常路，把北京地铁七号线全程铺满了《柒年如梦》的场景，这部剧，真可谓是未播先火。原本不温不火的原著小说阅读量蹭蹭上涨，而齐轩颜乐这对“夫妻档”也顺理成章地打着人气与实力完美结合的招牌多次光顾xx热搜。扎实的剧本、精致的场景、出色的表演，这些元素促成了一部暑期档爆款大剧的诞生，《柒年如梦》无论是电视收视还是网播量都在同期剧集中遥遥领先。此时工作室再把颜乐获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的旧新闻拿出来翻炒，她的“实力小花”形象就此做实，各路广告代言邀约纷至沓来，不仅是偶像剧导演，连一些国际大导演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这让她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在读剧本的闲暇，颜乐一直在追这部剧，这部让她爱恨交集的剧，曾经她说过，要拍一部剧，一部能成为她这样的女孩子日日盼望的剧，现在，她算是做到了吧？那接下来，她该做些什么呢？她从来没有这样迷茫过，演戏十几年，她第一次有了这种不知道自己演戏是为了什么的迷茫。当然，她可以就这样不明所以地演下去，可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儿时间，来理清自己的初心。 “等你的那七年，我看不到你笑的眼，等你的那七年，我的心已缚成了茧…”颜乐一边哼唱着《柒年如梦》的主题曲，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校园读读书充充电了，反正在家里和齐轩四目相对也是十分尴尬，虽然逃跑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至少可以让她停下来喘口气。 齐轩工作室 “留学？”听了颜乐的话，齐轩和南安几乎异口同声地发问。哪有人会在正当红的时候放弃已经积累起来的人气出国留学？颜乐这是疯了不成？ “是，我觉得我现在可能处在一个创作瓶颈期，是有很多好的剧本找来没错，可是我感觉自己不再有之前那样的创作热情了，我需要一点儿时间调整我的心态。”颜乐把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娓娓道来。 “南安，你先出去一下，”齐轩把小助理赶了出去，“乐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种瓶颈期每个认真演戏的演员都会遇到，但是，不从一个丈夫，而从一个老板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留下。现在是你在国内发展事业的绝好机会，这样的时机可能不会再来，你现在偶像、实力双向发展，口碑人气兼具，趁着《柒年如梦》热度还没散再接几部戏，成为一线演员还不是指日可待吗？更何况…更何况贝贝还这么小，你真的舍得把她抛下？”齐轩永远是以他的方式晓之以情动之以礼。 “我真的已经想了很久了，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决定。我当然舍不得贝贝，所以我会带着她一起出国…” “尊重你的决定？”齐轩真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了，“自从我们结婚，事事我都顺着你，但是你有过一次顾虑我的感受吗？你说走就走？可以。反正我又不能把你锁在房间里，但是贝贝，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儿。你可以走，但是要把贝贝留下！” 其实齐轩并不只是想留住女儿，只是他知道，只有他留住女儿，才能留住颜乐。 “贝贝也是我的女儿，我怀胎十月辛苦把她生下来，而且出国对她的未来也有益无害。你不要只考虑你自己！”颜乐自小做主做惯了，根本听不得别人干涉她的决定。 “你说我自私？我告诉你，颜乐，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就是你，你以为是我逼你放弃秦宽？不是！是你自己！你根本就不爱他，你以为你是视事业高于一切的圣女吗？我告诉你，你不是！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你问我能不能做一个好父亲，那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能做个好母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自己而活，是一件多么自私而奢侈的事啊？ 第18章 一秒都不行吗？ 齐轩这番话如雷贯耳，颜乐既没有反驳的力气，也没有反驳的理由。齐轩说的没有错，在这场“三角恋情”中，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想当演员是为了观众吗？根本不是，这样的说辞未免有些恶心人，她只是想要满足自己对舞台对荧幕的渴望罢了。她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无父无母”有什么不好，直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听了齐轩这一番逆耳忠言，她才发现，过了太久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变得十分自私，她已经习惯了，每餐做只合自己口味的饭菜、旅游只去看自己喜欢的景点、看电影只选她有兴趣的片子…做决定也只考虑她个人的意愿。 原来，她竟是这样自私？ 2018年@首都国际机场 颜乐最讨厌送机了，机场是是相遇亦是离别的地方，远远地挥手、潇洒地转身再黯然落泪，离开的人永远看不到送别之人的肝肠寸断。有时候她会想，当年出国的时候，送机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用笑容掩盖了他们的牵挂，可她当时却是那样没心没肺，只一味幻想着未知的新世界。 当初不在乎，那现在就是她的报应吧？她的真心，不能对任何人倾诉，女儿是人小鬼大，但她也不能对孩子说，妈妈喜欢的不是爸爸，而是其他人吧？人还真是越长大越孤单，她现在已经可怜到连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了。秦宽要回德国了，要和一个名叫Annie的陌生女人结婚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想到这儿，颜乐的心抽痛了一下，明明他们没有生逢乱世，根本不必被世事左右，可，怎么这日子就凑合着过成这样了呢？ 颜乐在机场星巴克买了两杯冰美式，因为秦宽喜欢在上飞机前喝杯咖啡。 “登记手续办完了？给。”颜乐说着递过手中的咖啡。 秦宽点点头，接过咖啡，“怎么是冰的？”他又摸了摸颜乐手中那杯，也是冰的，他是喜欢喝冰的没错，可是以前跟颜乐在一起的时候，她因为肠胃不好，从来不喝冰的。 “嗯，你想喝热的？那我再去买一杯吧，这杯你别喝了。”颜乐说着转身就要跑回咖啡店，被秦宽一把抓住，他的手紧握住颜乐瘦弱白皙的小臂，还是，那么温暖。 “不用了，我爱喝冰的，只是不想让你喝，你肠胃不好不能喝凉的。当时你肠胃感冒我陪你去医院，医生不是一再嘱咐你不能喝凉的，怎么现在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任性？来，把那杯也给我，浪费了多不好，大明星也不能这样糟蹋钱啊。”虽是埋怨，但秦宽的语气里还是藏着掩不住的关心。 “你还记得…”真没想到，这样的小事秦宽还记得，也是，他一直就是这样会照顾人，装的话一天两天可以，装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但就是因为他这样无私，永远把别人放在前面，他们才会错过的吧？她还真是有些嫉妒那个Annie呢。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记得。”秦宽故作不经意地脱口而出，狡猾地等着颜乐的反应，他母亲一直说，他就是太老实，这样不能讨女孩儿欢心。 颜乐抬头，正对上秦宽看似戏谑其实无比真挚的目光，要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恐怕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他这样说，是想要折磨她吗？是想让她后悔当初的背叛吗？她很后悔，真的很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已为人母，而他也有了即将携手终老的未婚妻，难道要他们两个年过30的成年人再轰轰烈烈地为爱私奔吗？这真是太可笑了，想想就觉得可笑。 秦宽这辈子都优柔寡断地活着，错失了那么多别人眼中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他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因为那些身外之物，他根本不在乎，但是颜乐，他在乎，真的在乎。他不是为了被甩来找她讨说法的，他只是想知道她心里的答案，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她心里真实的答案。 “真真，你心里…还有我吗？”他声音很轻，但这句话却重若千斤，直直地砸在了颜乐心上，她不知道是该说有，还是没有，她知道她想说有，但是理智在警醒她，若她说了有，那她就在自己“背信者”的罪名之上又加了一项“第三者”，这些曾经她所不齿的人，如今都变成了她自己的真实写照。之前访谈里她说当演员是因为讨厌自己，还真是不假，她现在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秦宽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等着那句话。 颜乐的泪已涌进了眼眶，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撒谎，他何苦逼她逼得这么紧？就像她一样假装过去的一切纠葛都不曾发生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是现在…“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问问而已，我了解我自己，我不是一个单纯善良天真的姑娘，但是我…真的不想骗你，我不想再背负着谎言熬过未来的日子，是的，我自私，我不想让自己这么累。今天的话，都是实话，你知道就好，不要深究，听过，就忘了吧。” 颜乐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那些关于他和她的过往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涌入脑海，这些曾经的欢愉，如今看来都是难忍的折麽，说吧，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不用再煎熬了，“我的心里…有你，以前有，现在也有，我多希望我能忘掉，可是…”还没等颜乐说完，秦宽温热的唇便印上了颜乐冰冷的唇，吻去了她滚烫的泪。为什么世人都要为爱情找一个原因，就这样放任自己跟着心走一回不行吗？ 这一秒颜乐的理智仿佛瞬间消失了，等她回过神来，才用力挣开秦宽的臂膀，即便那是个温暖到令她贪恋的怀抱。通常情节进行到这儿，她应该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可是颜乐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这又是做什么？” “我爱你，从在片场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看到你获奖，我也会傻子一样跟着你哭；在网上看到黑子说你坏话，我会追到人家的微博下面跟他们吵；你所有的新闻，我都会做成剪贴报，现在都攒了几十本了…Annie根本不存在，我骗你的，我，我就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窘迫，也不想让你太自责。我就是想着，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儿，我爱不爱你是我的事儿，我是不是很…”傻字还没说出口。 活到这么大，颜乐在生活中从来没有主动吻过别人，这是第一次，为了秦宽的第一次。他怎么可以开这种任性的玩笑？如果她真的狠心送走他该怎么办？颜乐喘息着在他耳畔轻声说：“你是很傻，真的很傻，为什么一直等我？还走吗？你还要走吗？” 秦宽傻笑着回道：“我还能去哪儿？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等来了秦宽这句话，是你的总会是你的，祝福两只。 第19章 天高任鸟飞 5年前的那次争吵还历历在目，齐轩骂她骂得没错，可她还是跑了，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段婚姻，这段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的婚姻。没有信任，何谈爱呢？ 在之前的亚洲电影节上，颜乐参加了一个特别的小剧场体验活动，因而结识了一位大学路，也就是传说中的“韩国百老汇”的音乐剧导演李正焕。两人都曾经在纽约留学，对纽约百老汇戏剧了如指掌，所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李导多次邀请颜乐到他的韩国剧场参观，可颜乐因为有孕在身一直没能成行，现在既然《柒年如梦》播完了，她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在决定未来方向之前，到李正焕的剧场去看看。 颜乐没有惊动以前在首尔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只是跟一个当时很相熟现在还有联络的中国亲故说了一声她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去韩国一阵儿，希望到时候可以见面。这个叫任素素中国妹子也是很厉害，念中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天天追韩国欧巴，她父母没办法只得送她去韩国留学，没想到这个所有人眼里“不学无术”的孩子Topik（韩语水平考试，最高级为六级）一次就过了六级，被梨花女大新闻放送系全奖录取，毕业之后进入某知名音乐公司任职。颜乐当时初到韩国，人生地不熟，全靠这位当时中国学生会的会长级风云人物带着四处浪。 没想到她这散心一趟倒是散成了媒婆，就一顿晚饭的功夫，把李正焕和任素素牵到一起去了，在韩国戏剧圈一时传为一段佳话，名曰“千里姻缘一线牵”。 然后？然后就是李导和素素出去约会，颜乐本是顶着个助理导演的虚职，却被推到最前线，跟着这些年轻有活力的姑娘小伙儿们一起彩排韩版音乐剧《芝加哥》，她之前还在想要怎么转型呢，现在看来那些担心都是无谓的，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倒是让她又重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永远会是快乐的，因为她会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心，不再把自己局限在一个人、一件事上，这个世界是很大的，相较之下，我们生活中的那点儿小挫折小磨难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看着颜乐这样乐此不疲地在韩国搞戏剧，齐轩有火也没处撒，这还真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啊。他没有给贝贝请保姆，而是走到哪儿就把女儿带到哪儿，成为了无比高调的晒娃狂魔，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这是爱女心切，舆论一边儿倒地支持齐轩，把他塑造成了“暖男”、“好父亲”，而颜乐则是抛弃爱女出国工作不负责任的母亲。但是齐轩和颜乐心里都明白，他这是在向她示威，在提醒她如果她放弃他、放弃这个家庭，那么她的演艺事业也就彻底结束了。就算颜乐脸皮厚，良心不受谴责，那她也会被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颜乐不想回去，真的不想回去，但是齐轩威胁她如果她不回国，就不让她再见女儿了。 这下她怕了。 在《芝加哥》首演大获成功之后，她把手中的接力棒交给了也是刚刚留学回来的她这个助理导演的助理小伙儿，乘着红眼航班当晚就飞回了北京。齐轩带着贝贝去机场接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深夜守在3航站楼的狗仔们咔嚓咔嚓按着闪光灯，齐轩接过颜乐手中的行李箱又为她披上风衣，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颜乐不得不佩服齐轩了，他在媒体面前可真是贡献了影帝级的演技。 无爱的婚姻外人看不出，但当事人却痛苦不堪。颜乐的确不敢再出国了，但她也是把工作安排得满满的，全中国跑来跑去。她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女儿一点点长大，她也一天天变老。直到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模特在微博上手滑发出了她和齐轩的“床照”，“出轨门”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别人眼里，她是为了家庭轻易原谅出轨老公的软弱妻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欠齐轩的，也早已还不清了。 2018年7月@齐轩郊区别墅 颜乐把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递给齐轩一支笔，“签吧，签了你我就两不相欠了，房子是你买的留给你，我带贝贝去维也纳，学校已经联系好了，以后你要是想见她，随时可以来。” 齐轩双拳紧握，指尖扣在掌心直洇出血来，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借口挽留她了，颜乐本可以用那些新闻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儿，齐轩苦笑道：“好，是我的错，就算我不想签，现在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他极不情愿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今以后，他与颜乐便要形同陌路了。第一次见她，她在台上，而他在台下，他们对彼此来说只是陌生人。他很后悔演出结束后没有立刻找到她，以至于在她消失的那7年里，让她的心里住进了别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颜乐，他会放弃自己原来的专业转而做一名演员，全都是为了她，因为他很怕有一天在荧幕上看到她，却发现他们之间隔了那么远。他是很任性，也爱得没有道理。可兜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对不起，别人也许不理解，但是我知道，错不全在你，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们结婚之后，我从来没有提过杀青宴那晚的事，我不想提，也不敢提。对我来说，那一晚是属于李小柒和许年的，而不属于我和你。贝贝的到来是个意外，我都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所以我逃跑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很多争吵和不愉快，但是你对贝贝一如既往的好，我全都看在眼里。你一直都没忘了婚礼前那个晚上，你在塞纳河畔对我承诺过的事。”颜乐用牙齿咬着嘴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希望这最后的告别，可以潇洒些，如果互相亏欠，那也就两不相欠了。 颜乐拾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再见。”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齐轩从身后抱住了。 “别离开我。”曾经飞扬跋扈的男人，如今却哽咽着求她留下。也许，为了让贝贝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应该努力维持这段婚姻，可她真的演不下去了，颜乐挣开齐轩的手臂，十分果决，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从你签字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无瓜葛了，不要让自己太狼狈，好吗？” 齐轩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没曾想心中的苦楚顺着脸颊和泪流下：“我以为，我骗了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看来…从谎言开始的婚姻必定要以悲剧告终。我和那个模特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知道她可能会发照片，但我没阻止，我就是想看你妒不妒，但是你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可见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你只是把我们的婚姻当做你不得不背负的责任罢了…” “你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可以不怪你，但如果你想拿这个挽回我，那绝对不可能，你不是说了，我很自私吗？你就算是现在跪下求我，我也…”颜乐话音未落，齐轩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不是想挽留她，只是觉得对她亏欠太多。 颜乐被吓到了，忙拉他起来，但齐轩却执意不起。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那天晚上，杀青宴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都喝醉了，我把你背回房间，你躺在床上不肯松开我的手，嘴里一直念着许年的名字。我怕吵醒你，就躺在你身侧睡下了，不过，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半夜惊醒吐了我一身，我才不得不把衣服都脱了，又不能这样裸着上身回自己房间，只好留在了你房里…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未必肯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从那天以后，你就一直躲着我，连澄清误会的机会都不给我。然后再见面，就是那天你在医院，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了，我，我好怕，如果我告诉你那天晚上的真相，你就会和秦宽结婚，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对不起，乐乐，真的对不起，这6年，你原本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活得更快乐，却被我缠着，受这样的折磨。” 这就对了，原来贝贝不是早产，原来…颜乐看着齐轩，以为自己听到真相会恨他，却因他的泪水而心生怜悯。她是恨他没错，恨他这样死心眼，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根本不值得他等待这么多年。这六年来，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却从来没有夫妻之实，他虽然想要利用女儿把她留在身边，却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与他发生肉体关系。 怪只怪当年相遇时的错过，让他变得如此偏执，有时苦苦争取来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不能交心的伴侣，又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颜乐慢慢蹲下，就像母亲安抚哭闹的孩子一样，将齐轩最后一次拥入怀中，“我不值得你这样…‘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啊？你看看你，帅气又多金，活像网络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无论走到哪儿，都有那么多小女孩儿疯狂地喊着你的名字，那么多好姑娘喜欢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却偏偏看上了我这个不懂得欣赏你的坏女人。我当时在哥大春晚演出时的曲子拉跑调了吧？我也是几个月前看了同学发来的视频才想起来。还有，我们当时在皇冠酒店签约面谈，我冻得鼻头脸颊都红了吧？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刚从韩国回来，对着夜里哭闹的贝贝束手无策，你却娴熟地给她换尿布、唱摇篮曲，你当时催我先睡，我躺在床上背过身去自己流眼泪，只恨为什么我心里的人不是你…” 齐轩没有回答，只是贪恋这怀抱里最后的温暖，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爱，就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互相亏欠，就两不相欠了吧？终篇在即，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第20章 终篇 来年的初夏，天蓝得正好，在普罗旺斯一望无际的紫色花田里，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在花丛掩映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小女孩儿身着小白裙儿，背着小提琴箱一本正经地端坐着。身旁的中年男人一会儿转头看看一身雪白的小公主，生怕这个机灵鬼转眼就不见了，这一路上他们可玩儿了不少次刺激的猫鼠游戏，确定她老实地坐着，才转而埋头安静调试自己的单反相机。 “秦叔叔，我有点儿严肃的话要跟你说，你别摆弄那玩意儿了。”小姑娘一张稚嫩的脸上透出几分同龄人没有的认真劲儿，一看便是早慧的孩子。 “嗯，你说。”秦宽没有把孩子的话不当回事儿，贝贝在他眼里一直就是个小大人儿。 “其实，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贝贝扬着她的小脑袋，一脸傲娇，似是根本不把秦宽放在眼里。 “怎么说？公主殿下这些天不是一直对微臣诸多不满吗？”颜乐最近接了个清宫戏，一直拉着秦宽在家里和她对词儿，弄得秦宽一直“殿下、微臣”地，一时还改不了口了，不过正好，活学活用嘛。 小公主清清嗓子，道：“别跟妈妈瞎学，这几天她一开口就跟穿越了似的。说正经的…我喜欢你，是因为妈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得那么开心，她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你也知道，我现在每天学琴很忙的，抽不出那么多时间陪她，以后，就麻烦你照顾她了。”听了这话，秦宽努力憋住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心里为别人着想，嘴上却从不吃亏，究竟是像谁啊？ “唉，你也别笑，看你那表情憋得像个大猩猩似的，丑死了。我妈妈啊，那就是个死心眼，爸爸一直对她那么好，她那颗心却像永远捂不化的石头，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道特别特别硬的墙，砸不烂也劈不开。后来，我偷看了妈妈的日记，才知道，原来她心里一直有别人，我把日记本里的照片拿到她面前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含着泪把照片放回去了，”说罢，小机灵鬼打开琴盒，从小袋子里拿出她说的那张照片递给秦宽，“就是这张，是你没错吧？虽然你现在老了点儿、皱纹多了点儿，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的。” 秦宽接过照片，不理会身边的“小毒舌”。这照片里，不是他还能是谁？贝贝说的没错，他现在是老了点儿、皱纹多了点儿，但是，这就是他。当时《孤魂归故土》杀青戏拍完，颜乐体力不支住进了铜鼓县医院，他天天陪床，有天晚上被调皮的颜乐算计了，在他脸上描了个猫样儿，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出去打水，被走廊里遇见的叔叔大婶儿还有护士妹妹们笑了一路，颜乐跟在后面，把他最囧的样子抓拍了下来。他一直向她讨这张照片的，但她一直拿“手机丢了”当幌子，从来没给他看过这张照片，如今…如今再见，真是恍如隔世，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他们终于离幸福这样近了。 “呆子？”贝贝拿自己粉嫩的小手在秦宽眼前晃晃，“你这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看上你的…但是反正也不是咱俩结婚，你待她好就行了。她这么多年都没忘了你，这回你可要把她抓牢了，知道吗？” “你们在聊什么呐？”颜乐从排着长龙的公共厕所跑了回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三十多的人最近走路也是带上风了啊。想着贝贝年纪还小，不应该掺和进他们这“老一辈”的爱恨情仇，她就和前任、现任两位说好了对贝贝身世的事儿绝口不提，等她长大了再跟她解释。 “没说什么，”贝贝撅撅嘴，妈妈她是喜欢的，但她这个三不五时跑厕所的习惯实在让人心塞，“你们聊吧，我去练会儿琴，不然等开学老师又要说我了。音乐学院就我一个中国小孩儿，我可不想给祖国母亲丢脸，那些奥地利小孩儿仗着自己出身音乐世家就好像沾了点儿仙气似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嘞，我可不能让他们看不起。” “现在练什么琴啊？好不容易放个假。”颜乐还是心疼女儿，生怕贝贝累着，但秦宽却拉住了她，孩子是小，但也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一心求好难道做家长的还要阻拦人家上进不成？ 贝贝年纪虽小，拉起琴来却是毫不含糊，之前跟着“爸爸”齐轩上节目，赢得了观众满堂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当时各路媒体都称她为“小提琴公主”。其实贝贝并不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孩儿，她这几天对待秦宽的确是苛刻了些，但那都是她对他的考验，妈妈看似外表强硬，实则内心脆弱的很，又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性子，她生怕妈妈遇人不淑吃了亏，所以才对秦宽百般刁难。就是，就是想看看妈妈…妈妈…更年期的时候，秦宽能不能受得住。当然了，她是这么想的，但绝对不能让那两个人看穿了。 贝贝微调了音准，悠扬的乐曲便从她小巧灵活的指尖缓缓流出。这不是她的暑期作业，不是古板老派的老师推崇的巴赫或者莫扎特，这首曲子，是她特地为颜乐和秦宽选的，英文名曰The Butterfly Lovers，中文翻译过来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梁祝》。从上海越剧到享誉国际的小提协奏曲，连曲作者都没有想象过这个以歌为载的凄美故事会随着中国人的脚步走遍四海八荒，为每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和音添彩。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颜乐不知道，但她只希望此时此刻能握紧手中的幸福，不让它再次平白溜走。又想起仪敏当时问她的那句话：“如果有一天被迫离开舞台，会觉得生命也因此失去了它的光彩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今天，她终于找到了。把表演当成生命中唯一的那些年，她一直为别人的目光活着，可繁华落尽，她看尽世态炎凉，才终于明白——戏里的都是假的，她现在拥有的才是真的。 “我很幸福，真的。”颜乐被秦宽揽在怀里，笑得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心里百感交集，终篇对于我而言是高甜的，这一个多月来，跟着颜乐一起成长，也看开了许多，有些执念，该执着的时候执着，该放下的时候放下，宇宙无穷，你我却都是渺小的，别被这些小事牵绊了一生的快乐。宥宥把所有最美好的祝福送给认真读文的你们！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晨曦凌月】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